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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无名三世 > 第93章 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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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顺十九年,大雪。

豪门内院。

“为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啊?我好言好语地说过多少次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柳直目光灼灼,极其愤怒地瞪着她。

“一事无成!废物!”

“我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满足你一切,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啊?为什么?你他么白眼儿狼啊?哈!没想到啊没想到,真心错付!”

“我想要你离开这里。”

李思柔眼圈通红,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马低下头来。

她一定是害怕了。

“哼!哼哼哼!”

柳直忍不住轻蔑地冷笑。

“你才该离开这里!老子凭什么要离开?老子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这一步,坐在如今的位置上,老子凭什么要离开?你个废物才要离开!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想做,你呆在帮内还有什么意思?混吃等死啊?”

“我告诉你李思柔,我这不养闲人,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需要你有自己的想法,你听到没有?”

柳直十分不悦,伸出食指用力地怼着她。

“听到没有?你聋啊!”

“柳爷,扬爷到了。”

一旁,侍者走上前通报道。

“嗯,知道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迎一下!接客也要我教吗?”

“唉,真是无用。”

……

“阿四,你真要去啊?”

“当然要去了!老铁,你也别拦我,一开始我就想去,你们都拦着不让我去,结果呢?眼看着人都挣多少银子了,搞得现在我想去还要找门路。”

“不还是担心你嘛,毕竟建造的是柳爷的宅子,不还是怕你去了犯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咳呀!能犯什么错啊,咱就是去卖力气的,人家工头让怎么干咱就怎么干,能出什么错?咱只要踏踏实实地干,认真不偷懒,那咱干的活就不会出错,真要到时候有问题了,那也是匠人样式有问题,与咱何干?”

“话是这么说不错,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就真能保证一点意外都不会出现,说句不好听的,你真要倒霉催的,那可是金陵帮的柳爷,让你消失那不跟玩儿一样!”

“太夸张了吧!老铁!柳爷也犯不着跟我这样的小老百姓生那么大气吧?我是去干活挣银子的,又不是去捣蛋的,再说了,谁敢去人家那捣蛋?就算真做错了些什么,想来也不是甚大错,连改过的机会也不给吗?你说的,那柳爷有那么坏吗?”

“哎!坊间可是盛传啊,说柳爷铁面无私,对自己妹妹都十分严厉,不留一丝情面,犯了错一样责罚,你想想,对自己妹妹都那样,咱这不沾亲不带故的,指不定怎么样呢!”

“哎呀!那都是谣言,人家妹妹辟谣都不知道辟过多少次了,你还信呢?谨言慎行啊,老铁,有些话可不敢跟风乱传!”

“行了行了,你盼我点好吧。”

阿四有些不耐道。

“老说些晦气话做甚?你就不能多想想兄弟我因为工做的好,不仅能拿到那一日三钱的工钱,还能再得些赏,来一场小福贵。”

“但愿如此吧。”

……

几日后。

豪宅内,廊轩。

李思柔拦在柳直身前,说什么也不肯让路。

“你又发什么疯,好端端的,偏要做个疯女人?”

“我如今也不恼你,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脑残啊?让你滚你听不明白?啐!”

“……”

“当初你不是说,事成之后,一定离帮,离开金陵,这不是你说的吗?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李思柔软弱地说道。

“啊?”

“哦~那是我骗你的。”

“其实,也不算骗你吧,我的意思是事成之后,对吧,事成之后,你对我也没有什么价值了,一定要你离帮,离开金陵,为什么呢?因为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和我不是一条心,利用完了的,没有价值的东西,当然需要抛弃了,哈哈哈,你说呢?”

“干什么!”

柳直再一次被她拦下来。

“我不懂你这样还有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懂啊,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死缠烂打有什么意思呢?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插手我的美好生活?”

“可你的美好生活,是通过粗暴地掠夺他人建立的,掠夺,只会带来不幸,金陵城……”

“闭嘴!真有大病啊!你哪只眼看到我掠夺他人了?我告诉你,老子为金陵城谋发展,是城中有头有脸守规矩的商人,是金陵城人人称道的善人,为地方官敬重嘉许,你个废物,看不得别人好,张口就是污蔑诽谤。我告诉你李思柔,我现在很烦你,不要出现在老子面前,更不要插手我的事,想滚随时滚,不用让我知道。”

……

不久,

君子堂。

“扬兄,请,请,请。”

笙歌悦耳,柳直笑容满面,与扬善一同坐于正位谈笑饮酒,大堂正中,舞女翩翩。

“想不到啊想不到,柳兄金屋藏娇,怪不得日夜笙歌,不愿出门,原是有如此多绝色舞姬相陪,好福分,好福分,真是羡煞小弟啊!”

“哈哈哈!老善,你这可有点不友善了,过分了啊,扬家美姬千千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这些粗陋婢女如何相比?不过,扬兄虽见多识广,想来也不曾见识过金陵第一侠女的舞姿吧?”

“哦?”

扬善双目闪亮,顿时来了兴趣,确实,扬家什么样的美女都有,他早就腻了,侠女,倒还真是没有,况且,李思柔原本也是一等一的姿色。

“柔柔?”

“我不会跳舞。”

“我已邀善兄相赏,贵客当前,礼节为重。不会跳还不会学啊!没手?没脚?没脑子!”

柳直一边责骂一边来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赶紧的!”

她肺腑酸柔,忍泪含泣,来在舞女中间。

“干什么!不会跳还站正中间,恶心人啊?要你跳给扬兄看,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还不自觉点!站过来!”

“穿的什么东西!那是舞女该穿的吗?眼瞎啊?看看人家都穿的什么,脱!”

……

天顺十九年,冬至。

温暖的室内,声乐轻柔,柳直与众姬衣衫不整,围炉而坐,嬉戏笑闹,甚是惬意。

一旁,灰暗的角落里,她依然心有不甘。

“喂!好歹也是个人,有点用处行不行啊?没看到这饮食不多了吗?”

“哦,对了,怜怜想吃冰糖葫芦,带几根来。”

“柳郎,天这么冷,要下人去就好了,不要总使唤自己妹妹嘛。”

“哈哈,想不到怜怜娘子身软心更软,不妨,就要她去,反正她废物一个,也没什么别的用处。”

……

几日后,二人独处。

“好了,我很忙,有话快说。”

柳直一脸不耐地说道。

“你原先说,说你其实是个刻薄易怒的人,你可以伤害任何人,但是你没有伤害我,你不愿意伤害我,所以我应该心存感激,我应该唯命是从——”

“怎么?我错了?我何时抽打过你?”

“你没有,可,关键是,你有什么权利去伤害我?有什么权利去伤害其他人?我知道,道德与尊严在你的权势面前不值一提。可,难道因为你养着我,而我也叫你一声哥哥,我就属于你,我是你的一件物品吗?随你心随你想,因为你不曾动手打过我而对你感恩戴德?你说你不曾伤我?可为什么我现在和你呆在一起,会那么的压抑,忧郁,不安,焦虑……”

“我觉得我疯了,我快疯了,我只是不愿看到你这么堕落,可为什么你要如此欺骗我,玩弄我,对我如此苛刻?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不停地抱怨,责怪,让我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让我觉得自己没有用处,不配活在这世上?我觉得你确实伤害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控制我的一切,为什么现在所有事,我的一切都要按你说的做!”

“喂~喂~搞错了吧,谁控制谁啊?是你一直在阻碍我的美好生活,我才不得已那么对你,一开始我也希望你知错就改,做一个好好听话的乖孩子,可是呢,你实在是太顽劣了,天性如此,我改变不了你,所以我才让你滚啊。”

“我这里不养闲人的,你整日里无所事事,要你去做什么你都不愿意啊,反而整日寻我的麻烦,干扰我的生活?”

“我不愿意欺负寻常百姓,做扬家的走狗。”

“又开始了,你哪只眼瞧见我们欺负人了?”

“金陵城的暴利行当都被你们给占了,任何人不得插手,否则便会遭到你们的猛烈报复,除此之外,每月强收周边百姓银钱,这不是欺负人?”

“我,哼!哈!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这世上很多活儿,都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我们劝那些富绅不要插手,是为他们着想,免得他们血本无归,他们自己也同意了,自愿退出。至于百姓们每个月交上来的银钱,那都是百姓们感激我帮为维护金陵安宁而交纳的安保费,也是自愿的,你不信可以自己出去问问,哪家不是自愿的,你回来告诉我。”

“那你们强……”

“强什么!啊?!强什么!!!”

柳直闻言突然变脸暴怒,对着她大吼大叫,随后目光冰冷地盯着她。

“……”

一阵,

长久,

沉默。

“那一天,你带着我离开佛庙,认我做妹妹,要我把你当哥哥,其实当时我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我被人欺骗过太多次,有太多表面上万分善良的人,背地里其实想的是如何利用我,欺负我,所以当时你认我做妹妹,我没有感觉的,后来,你真的对我很好,慢慢地,我不再那么敏感,脆弱,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也能够开怀地笑出声来,即便如此,过往那被人欺骗,被人欺骗欺负,然后被厌倦,被抛弃的不安感依旧深深地扎在我心中,那个时候,你对我越好,我便越害怕,我真的好怕,好怕我再一次被捉弄,好怕生活里的一切美好都是虚假的幻梦,好怕你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就这样,我既快乐又不安,既幸福又忐忑,过了许久,许久……时间真的可以治愈这世上多数的病,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的病似乎好了,我不再孤单,我好像真的有了一个真心对我,希望我幸福的家人,他……”

李思柔回忆着以往的快乐,一时哽咽,再也张不开口,但,她还要努力,还要开口,还要请求,乞求,因为她真的不想看到他堕落成一只残暴的野兽。

“你能不能不要再堕……”

“够了!!!住嘴!”

柳直逼身向前,额头青筋尽起。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竟如此不识好歹?我处!处!忍让!你却一而再!再而三!不知进退,妄图插手我的生活?我想让你做一个我心目中优秀的人,你怎么!就!做不到?嗯?你怎么就做不到?你做不到你凭什么来管老子?”

“忘恩负义的东西,滚!当初就不该从破庙里带你出来,一开始就该任你自生自灭!”

柳直暴跳如雷,忍无可忍,用力捉住她衣领,强硬地将她拖出豪宅,无情地丢入狂风暴雪之中。

他居高临下,目光冰冷,双手抱于胸前,无比厌恶地俯视着她。

她倒在寒冷的雪地里,挣扎着想要起身,他见状,立刻走上前……

“这是你自找的,滚,有多远滚多远,没皮没脸,自以为是的贱东西,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宅子里的人都听着,今日,我柳直与此女恩断,我不许她再出现在我的宅子里,如果让我看到任何人与她一同出现在宅子里,别怪我不客气!”

他面目狰狞地宣布着决绝宣言,随后冷漠地来到她身前,猛鬼一般死死捏着她惨白的毫无血色的凄美面庞。

“至于你,最好识相,自己滚出此城,否则,休怪我在全城!下你的驱逐令。”

……

几日后,城郊。

新宅即将落成,看着面前那高达一十八米的巍峨主楼,柳直面带微笑,难掩激动之色。

“柳爷,您看,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王总工站在柳直身后,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问道。

“没什么,都挺好的,做的不错。”

“呵呵,柳爷谬赞了,都是柳爷设计的好!真是没想到,柳爷不禁英俊风流,智勇过人,上达青云,下通九冥,竟还懂得土木建造之术,哎呀!金陵帮能有柳爷这样的十全天才,实乃金陵帮,不,是整座金陵城的幸运啊!”王总工从心地夸奖道。

这些日子,他与另外几位匠人几乎天天待在主楼,学习观摩柳煜的设计,真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沉醉。

这天下竟有如此天才,能够设计出这样瑰丽完美的建筑!

“呵呵呵,王总工过奖了,这几日,加把劲,要匠人们抓紧时间,尽早完工,有些房屋细节,内饰什么的,你们就不要管了,我自己来。”

“是。”

柳直交代完诸多事宜,便离开新宅,自己一个人,悠闲地向城内行去。

……

某处。

男孩背着包袱,安静地坐在树下乘凉,突然间,一个匆忙路过的男人,脚下不稳,不慎摔倒,不巧,刚好重重地撞在男孩身上。

“啊!哎呦!慢点!好好看路啊。”

男孩吃痛,埋怨着说道。

男人听了他的话,似乎很不高兴,伸出手,似铁钳一般用力捉住他手臂,十分粗鲁地将他拉起身。

他不善地皱着眉头,似乎觉得自己又不是故意的,这种小事,不值一提,至于这样埋怨吗?

因此气吼吼道:“行了吧!”

男孩顿时也来了脾气,虽说不是甚大事,可对方毕竟将自己重重地撞倒,不道歉不说,还这么拽,搁谁谁能忍?

“你撞倒人了,你!不知道要道歉啊?”

“嘿!哼哼哼!”

男人闻言,却十分轻蔑地笑出声来。

“小肚鸡肠,都给你拉起来了,你还想咋?”

男人大声喊着,拽得不行,似乎他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我包里还有东西呢!别再给我碰坏了。”

“哎呦,坏啦?”男人眉头皱起嘴一歪,阴阳怪气地说道,面上尽是嘲讽。

“如果坏了,你肯定要赔我!”

“哼!你看,你看!你看!你自己拿出来看看坏没有?还我赔?你看看坏没有?”男人依然嚣张,一副咄咄逼人模样。

男孩一肚子气,强忍着,打开包袱,拿出一具精巧的木制小人。

“坏了没有!坏没有!”

男人撇着歪嘴,目光凶狠。

他跋扈的气焰不停冲击着男孩,男孩大致看了看小人,似乎没有损坏,再加上因为在包袱里装着,不是直接摔到地上,确实不会那么轻易损坏。

“坏没有?!哼!什么破东西,还我赔,真是好笑!”

男孩不断被男人嘲讽,忍着气仔细检查,突然发现,小木人的头上……

“不对!裂了!它脑袋裂开了!你就是把它撞坏了!”

“嘿呦,来来来,哪坏了?我看看。”

“哪儿呢?就这?你讹人呢!你凭什么说是我撞坏的?就这小缝,我看是它这木头脑袋自己裂开的,还我撞坏的?屁话!我看是你自己弄坏的,专门搁这诈骗的吧!”

“你!你胡说!这可是松涛居最新推出的木制小人,全身二十二个关节可动,这可是我努力了好久才得到的宝贝,平日里倍加小心,好朋友都不舍得让碰一下,我怎么可能会把它弄坏!”

“什,什么?什么居?什么杂牌啊!这种杂牌能出什么好东西?破烂罢了……哎,爱马氏最近好像也出了一款小人。”

“什么爱马氏?”

“爱马氏都不知道?”

男人斜起双眼看着他,面上一副讥笑模样。

“哈哈哈!哪来的乡巴佬?你不是金陵人吧?爱马氏都不知道?哈哈哈!拿个破烂当宝贝,哈哈哈!”

“来来来来来,走走走!不就是想讹人吗?赔!赔你一个爱马氏的小人,多大点儿事儿哦,真是好笑!”

附言:窥一斑而知全豹,这男人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