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涵问完了几个不怎么要紧的事，就让小二退下了。
司徒文的目光一直在堂下人群中扫视，他耳力极佳，能听得清一些人在说什么话。
特别是堂下有几人起哄，让说书人继续说千骨冤魂的事。
楚云涵被这声音也吸引了过来。
没想到，都这么久了，还有人不怕死想听这个？
两人注视着说书人，想看他如何做。
说书人面带微笑，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被众人要求换个讲。
幸好王莽走之前，他倒也听过王莽说过的话，他稍微思考一番，就能将王莽讲过的故事相差不大的说出来。
“各位稍安勿躁，千骨冤魂一案啊，我也是听过的，不会让各位失望。”
底下人起哄声一片：“说书的，那你就别卖关子，你倒是说啊。”
“是啊，我们就想听点实际的，听说万州两位知府死于非命，恐是千骨冤魂索命，我们这群小百姓可怎么办哦。”
怎么办？
当官的都悄无声息的死了，轮到他们这群平凡百姓，可不是人家手里的蚂蚱，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吗？
轮到自己的时候，很多人还是会着重关注的。
王莽就是靠着这个，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千骨冤魂案，引起万州百姓共鸣。
一时间风光无限。
说书人摇头晃脑，之乎者也：“非也，非也。千骨冤魂一案，乃是九公主亲手结的案，如今九公主可有事？没有啊，九公主凤恩浩荡，寻常鬼魂如何近的了身？只要九公主在，一切皆能平安。”
他此话一出，引起众人共鸣。
“说书的，我们知道你说的对，可是九公主远在京都，如何能来我们小小的万州啊？哎，九公主不来，我们该怎么办？那冤魂接连害死了两位知府大人，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跟着吵闹起来。
“是啊，九公主不来，何人能镇压千骨冤魂？只有九公主才可以，九公主可是活菩萨！”
众人议论纷纷，直到：“大家不必担心，我们联名上书请九公主驾临不就得了？九公主爱民如子，一定会来万州拯救我们的。”
众人热情高涨：“说得对！我已经签过字了，不知道各位还需不需要继续联名上书？我们一定要努力让圣上看见我们的诉求。”
“对，只要我们人多，圣上总会看见的，圣上看见了，就会派九公主来了。”
“九公主若是来了，我们万州定能平安。”
大堂吵吵闹闹，楚云涵跟司徒文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想着联名上书，一定要让玄容九来此。
玄容九若是不来，他们决不罢休。
玄容九若是来了，正中背后人下怀。
楚云涵冷笑一声：“乌合之众。”
这群人怕是没有脑子。
被鬼神之说吓个半死，还敢如此正大光明逼迫公主来此。
而背后之人专挑有官职的大人下手，让公主不得不重视这里。
司徒文眼中寒意直勾勾看着起头那人，对着楚云涵道：“那身穿青色的中年男子，你仔细盯着。”
楚云涵随着司徒文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看见一青衣男子满脸胡须，情绪激昂的在堂下最为卖力。
若不是拿了好处，就是被人洗了脑。
这么拼。
楚云涵微微点头：“好，我待会差人去查查他，司徒文你要做什么？”
司徒文起了身，楚云涵好奇出声。
司徒文笑了笑：“我下去仔细瞧瞧，你呢？你要下去吗？”
他想了想又阻止道：“算了，你乃玄朝一品大臣，又曾经跟公主来过万州，万州怕是有人认得你。我呢，我连三皇子府大门都未曾出过，估计李国都没多少人认识我，这种事还是让我去比较好。你，就待在此处吧。”
楚云涵听见司徒文这么一说，突然意识到司徒文想干什么，他连忙道：“你的身子…可还好？若是不妥，让我去也行。我可以戴着斗笠？”
司徒文轻笑：“哪儿来的斗笠？时间不等人，下次吧。”
他起身朝着门外走，推开门走了出去。
楚云涵抿唇，也没追上去。
他望向堂下，一群人还在大声喊着要九公主降临，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离谱。
知府命案一看就不可能是鬼魂所做，就算有什么鬼魂，九公主也是个人，怎么可能镇压的住？
楚云涵被这想法愣住。
九公主…是个人。
怎么可能镇压得住鬼魂？
所以背后之人打算用鬼魂的事让公主死于非命？
楚云涵捏紧了拳头，是谁？
到底是谁？
八皇子？
若果真是八皇子，他就得早早告诉公主，让公主心生警惕。
也要把这位八皇子赶紧拉下马才是。
楚云涵没想多久，因为堂下的声音变了。
司徒文铿锵有力的声音透过喧闹的人声传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大众聚集逼迫公主驾临。”
众人被这声音愣住，抬头看去，只见一面容阴柔的俊美男子，嘴角噙笑的从楼梯上下来。
说书人被这话说的心里一突，完了，今天碰上硬茬了？
好像扬通判是说过不准再说公主的事。
他今日来之前明明说过不提公主的，可是偏偏被这群人激的忘了。
他还想着，反正这么多人都想听，就算有罪，也是同罪。
也就忘了这个事。
现在被人当众指出来，他脸上有些不好看。
甚至还有些心虚害怕。
堂下人可就没什么好怕的，他们不懂那么弯弯绕绕，只知道活着最重要。
若是上位者不把他们的性命当回事，说两句怎么了？
说都不让说，那就是暴君。
几人大声呵斥：“你是谁？”
“看样子不像万州人，外来的吧？”
“外来的还敢开口？事没搁你身上，你当然不怕。要是在你身上，你估计比我们还急。”
“哈哈哈！呸，走狗。”
司徒文眼神冷冷地扫了刚刚说话的几人。
这几人从一开始就在煽动百姓情绪，感觉是有意为之。
所以，他们几人在这件事里面沾了几分关系？
司徒文不紧不慢开口：“我虽不是万州人，但万州千骨冤魂的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听闻若不是公主力挽狂澜，万州早就不复存在。”
他嘴角含笑，眼中却是嘲讽：“不知感恩也就罢了。你们几人是万州的百姓吧？又可曾为万州其他百姓想过？我倒是觉得，你们几人倒更像是被鬼魂缠人，失了理智，像个胡乱咬人的疯狗，逮谁咬谁。”
几人怒气冲冲：“你骂我们？”
司徒文冷笑两声：“骂你又如何？脑子没用就摘了，留着也是祸害。”
几人被司徒文这话气的要死，他们在万州还从未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脸。
几人气的发疯：“好你个小白脸，闹事到我们万州来了？我看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兄弟们，一起上，给他个教训！”
几人一拥而上，其他人被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跑到一边看着。
说书人也冷汗直冒，怎么办？打起来了？等会可不得把扬通判引来啊？
他顿时想开溜，又怕错过什么，只好隐藏在人群里默默看着。
司徒文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直到几人跑上楼梯眼看着一拳就要打在他脸上，司徒文这才出手一脚便将第一人踹下了楼梯。
后面几人来不及刹车，也被一骨碌打下楼梯。
司徒文冷笑，慢悠悠的下楼：“让我看看，除了那张造谣生事的嘴，你们还有什么本事。”
几人怒不可遏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你一个！”
打不打得过，打了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