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众人的脸色顷刻变得十分难看,其中最难看的当属李赟。

皇后分明对他保证过,圣旨是由安插在御书房的眼线放进去的,万无一失。怎么突然变成这个?

细看那字,确实是先帝御笔亲题。想必假诏书早已被先帝发现。

李赟冷汗直冒,再看紧闭口唇的恒荣帝,心生一万个怨恨。为什么李辞可以做皇帝,他不可以?

然而恒荣帝已经死了,他问不到答案。

好在他的母亲和舅舅还活着,能为他的光明前程写下动人的楔子。

京城西北的城门的守城将领是萧定川的旧部,而皇宫的禁军统领亦是。想必此刻萧定川已经带兵进了皇宫。

想到这里,李赟蓦地生出无限胆气,冷声呵斥,“大胆宫人,竟然偷梁换柱!”

望着他震怒的冷脸,絮儿更觉痛快。萧家上下做的事上不得台面,李赟越是正经越觉荒诞。

她朝圣旨瞧了瞧,笑道:“怎见得就是偷梁换柱?上头盖着玉玺呢。”

目睹她极力维护李辞,李赟心内早是又酸又痛,却不忍对她动怒。

温声道:“齐王妃,这里不是女人家说话的地方,请你暂避殿外听候旨意。”

这话絮儿可不乐意听,挺直腰板正要同他理论,李辞先一步道:“朕受天命即位,众卿自当竭力匡扶,而非混淆视听。”

冷冽的目光看向李赟,“三哥,请你出去。”

两人并排站着,彼此都不相让。

这是站队的要紧时刻,大多数官员宗亲都在观望。一步走错,不只是满盘皆输,极有可能全家丧命。

月落云端,今夜格外安静,似乎与寻常夏夜并无不同。

已过宵禁,临街的铺面全都上了板子,街上空无一人。除了士兵的脚步声嗒嗒嗒地砸在石板,再无别的声息。

萧定川骑马走在队伍中间,一前一后由年轻少将护卫。

来至皇宫前,萧定川勒马停下。目光含着幽怨的恨,一眼又一眼注视着承载天下人野心的皇宫禁地。

今日之后,泼天的权势尽数落入他萧家囊中,再也不必忌惮谁。

恒荣帝用他却不信他,一晃二十年过去,萧定川再不能忍受。

好在他妹妹可靠,顺利爬到皇后之位,又在宫中收买人心,营营汲汲筹谋十二年。如今里应外合,总算等来好时机。

“将军,宫门大开,是否有诈?”有位年轻副将探路返回,抱拳道。

萧定川的目光沿着宫门望进皇宫里面,笑了下。不相信昏庸的恒荣帝能有能力设下陷阱。

何况,京城卫戍部队里藏着好些他的旧部党羽。他一声令下,就能控制住京城兵马,只要他想。

萧定川的眼眸忽地亮了下,在心中将全部计划推演一遍。不紧不慢道:“禁军首领是咱们的人,亲军上值二十六卫也全都换成了咱们的人。”

“进!”

萧定川一声令下,两千士兵迈着整齐步伐渐次走入宫门。

他不下马,神气十足地从当中大门迈步进去。

藐视恒荣帝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等顽劣无能的君主,不配高高在上地对他发号施令。更不配治理整个国家。

国家需要有能力有智慧的君王,腐朽的一切是时候推翻了。

待一干人全部进入宫门,列队往正殿走去。身后响起咚的一声,沉闷和缓慢,宫门竟然关上了。

萧定川忽觉不对,勒马大喊,“怎么回事?让禁军统领林茂之速来见我!”

话音刚落,便从宫墙丢下一具尸体。那人身着铠甲,却身中数箭,如同刺猬一般。

正是禁军统领林茂之。

“不好,有埋伏!”

未等萧定川细想,便听副将一声怒吼。顷刻箭簇如雨,嗖嗖嗖地射向士兵。

一排排士兵中箭倒下,萧定川知道中计,冲向城门试图破门而出。

然而宫门牢不可破,凭底下将士如何用力,推不动分毫。

不远处传来年轻的嘲笑,“萧将军不在西北坚守国门,竟在此处撞宫门,真是好雅兴!”

来人不过是个刚及弱冠的小子,生得白净俊朗,却是一身腱子肉。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萧定川生出欣赏之意,不慌不忙道:“小子!今日放我出去,来日封你做大官!”

闻言城墙守卫的士兵都笑出来,陆展的爹已是大官,经过此夜恐怕要升尚书,往后首辅也当得,会稀罕一个溃败将军的封赏?

“多谢萧将军赏识!”

陆展高声笑道,话音和利箭一同刺向萧定川。精准扎向他的心脏。

萧定川捂着心口倒地不起。

不远处,围剿的禁军从陆展身后冲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人群,挥舞着刀剑,杀声震天。

两个副将知道活不成,拼死护主。其他士兵没有这样忠心,投降的人有大半。

一时场面混乱起来,厮杀的,投降的,厮杀的诛杀投降的。

萧定川便知行动失败,勾手叫来副将,“梁诚,过来!”

生怕他有性命之忧,那位叫梁诚的副将迎去,“将军请放心,末将这就为您杀开一条血路。”

真是赤胆忠心,可惜愚蠢。

宫门紧闭,杀是杀不出去了。因身受箭伤,萧定川皱紧眉头,“这些年跟我,没落下什么好。往后出去赏你家人千两黄金,良田百顷。”

梁诚大为感动,正要握拳表白忠诚。便听嘟的一声,感觉铠甲被锐器洞穿。一柄短剑径直将他从心脏的位置捅了进去。

他愣了片刻,好半天才想明白是萧将军杀了他。

梁诚瞪大眼睛,“将军为何……”

“为活命。”萧定川翻身将他推倒,互换铠甲,迅速抢了他的腰牌别在身上。

禁军大多是年轻人,萧定川许久不回京,许多人不认得。便当成战死的敌军尸首,胡乱丢到一处。

趁着开宫门往外运送尸首的功夫,萧定川顺利溜到宫外。

刚从死人堆里起身走两步,就被陆展百步穿杨的箭刺穿身体。

半盏茶之前,找不到萧定川的下落,陆展猜测萧定川可能要浑水摸鱼逃走。果真见个伤兵往宫门外头跑。

“将军大人,此等拙劣计谋可不兴用。往后没人肯随你打仗。”陆展脸上带笑,声音却冷。

萧定川缓缓回身看着他,指他笑道:“陆仲成的三小子,我记住你了!”

说着翻身跳进护城河,待陆展跳下水追逐,才发现水底有人接应,萧定川顺着隐秘水道逃走了。

陆展恼恨不已,爬上岸狠捶两下汉白玉的护栏,“来人,全程搜捕叛贼萧定川。你们,往萧将军府控制萧家一干人等,不可擅与外界联系。你们,盯着燕王府的动静,不可放过一切风吹草动。”

那一头,等得絮儿打瞌睡,都没迎来萧家轰轰烈烈的兵变。

就像看剧等待惊天动地的大结局,结果等来平淡如水的烂尾。

倒是迎来满身湿透的陆展,手里提着一个人头,丢到李赟脚边。

李赟觉得恶心,不禁缩了下脚步,“这是什么?”

陆展对着李辞行君臣大礼,“启禀皇上,燕王与皇后娘娘勾结萧定川,私带数千兵马擅闯皇宫,已被拿下。”

说着眼风扫一眼李赟,“此乃西北军参将梁诚头颅。”

李赟心如死灰,此人是他舅舅的心腹,恐怕舅舅凶多吉少。

自来是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陆仲成简直笑不拢嘴,陆展立了大功,还是从龙之功,没白在齐王身边经营那么多年。

李辞淡然抬手,“陆护卫擒贼有功,赏金百两。”

说着转向李赟,“至于燕王,勾结外戚,意图谋反。终身圈禁于燕王府,裁撤一切仆役,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闻言李赟大惊,惊骇之余平静地笑起来,“莫须有的罪名,你们当然可以扣。如今父皇不明不白殡天,谁知是不是你们贼喊抓贼。”

黄仁熙挨了二十军棍,仍要求回到御书房议事。因他还是内阁首辅,无人敢拦。

进门便附和李赟,“燕王殿下所言极是。西北军乃镇守国门的精锐部队,怎会擅自离守?何况萧将军最是忠君爱国之人,必定是有人借他的名义,杀害皇上,假造圣旨,一并栽赃燕王殿下。”

真不愧是状元出身,说瞎话的功力超强。

絮儿转两转眼睛,转到黄仁熙面前,“黄大人好厉害,陆护卫只说宫门口有骚乱,并没说是萧将军带队,也没说乱贼是西北军。黄大人若非一早参与其中,如何知晓如此细节!”

句尾语调陡然上扬,将黄仁熙吓得双肩一抖。

他知道理亏,然而不能认这个亏,狡辩道:“臣不过是照齐王与齐王妃的说辞叙述,不必咬文嚼字的给我扣帽子。”

李辞跪在龙床边,越听越不像话,扭头呵斥,“黄大人,你与萧定川秘密通信已久,借西北军情私吞粮饷,只要往萧将军府书房稍作搜查,便能真相大白。”

陆仲成觉得机会来了,趁机补刀:“启禀皇上,臣在兵部曾经截获过黄仁熙与萧定川的书信三封,请皇上明断。”

说着从袖中摸出三封信呈上去。

黄仁熙的脸色白苍苍一片,加上挨了军棍失血过多,一时晕了过去。

絮儿发现这老狐狸虽是晕倒,睫毛却轻轻浮动着,必然是装的。忽然大嚷一声,“快看!皇上醒了!”

黄仁熙果然睁开眼往床边看,絮儿揪住他的衣襟道:“黄大人,既没吓着,就大大方方领罪。”

转身吩咐,“钟宝,将乱臣贼子黄仁熙严加看管起来。”

黄仁熙失望地瞟一眼李赟,知道燕王是不肯抱他了。他垂下脑袋叹一口气,“天要亡我呀!”

絮儿细想片刻,不太对劲,陆展没报萧定川的下落,大约不慎让他逃了。

这个时候不能让李赟心存侥幸,她上前狠狠补刀,“不妨告诉燕王殿下,萧将军已被乱箭射死,劝你乖乖伏法。”

嗡的一下,李赟的脑海里黑了又白。耳朵有咕噜咕噜的声响,是血液在快速流动。

他的全部希望就是舅舅。没有舅舅的兵马,他半点胜算都无。

李赟后退一步,被梁诚的首级绊倒在地,他慌乱地缩脚,一并闭上眼睛。

梁诚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好像在说,“燕王殿下,你真没用。”

这话父皇总对他说:

“赟儿,这点书都记不住,真没用。”

“不过是骑马,怎么练了十天还不敢骑?没用的东西。”

“这方策简直是无稽之谈,真是没用。”

他的人生有太多太多没用的时刻,忽然发疯似的冲向恒荣帝的尸首。拿着匕首,想要把父皇的尸体戳出好些窟窿。

横竖永远做不成皇帝,但让父皇在阴司里看着,他并不是无能鼠辈。

他敢往父亲身上捅刀子。比唐太宗李世民还要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