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还长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竟是比那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还要能说会道。”
女僵尸挑唇一笑,虽不似先前变化成幽狸那般魅惑无双,但却也颇显出了几分媚态。
“我只是有感而发,实话实说,你可知,那碎片虽然蕴藏着强大的力量,却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死后借尸还魂,当属鬼物,一旦得到碎片,必定会迅速戾化、性情大变。
那时的你,就不再是真正的你,也回不了头了,你甚至有可能会亲手杀了你最爱的人。
即便你能在日光下正常生活,那又如何?在其他人眼里,你只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怪物。
那就是你所要追求的人生吗?为了此生,不惜舍弃无数个来生,继而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落千临乘胜追击,越说越有状态,就连他自己都快被自己说服了。
“笑话!你觉得我现在还回得了头吗?如果能转入轮回,我又何必在这世上做了数百年的活死人?
我当初因遭人玷污,不堪受辱,于是选择了投井,谁知死后才知道自尽之人的亡魂是不能入轮回的。
我本就心存怨恨,死得冤枉,死后却还要化作往生泉里的石子,而那辱我的恶人反倒逍遥快活。
你告诉我,我如何能接受?为了不被变成石头,我只好从渡魂使那里逃了出来。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死人是最常见不过的事了,渡魂使那里亡魂众多,少了我一个,根本不会有人留意。
我死在一座废弃道观的枯井里,按理说,是不会有人发现我的尸体的,我也注定不能入土为安。
可就在我投井后的第三日,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歇在了道观,他本是想看看井里有没有水,结果却发现了我的尸体。
他当时吓坏了,背着书篓子跑出了好远,我以为他会就此离去,但最后,他又折了回来。
他费尽力气将我的尸身带出了枯井,还把我安葬在了道观的后山,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在我的坟前插了好多月季花。
那时我的魂魄还十分脆弱,根本靠近不了他,更遑论交谈和见面了,好在我将他的样子记在了心里。
活着的时候,我曾听说书先生说过一些聊斋故事,据说人死后,只要魂魄在七日之内回到身体里,就能死而复生。
当时的我真的很渴望自己能拥有一个身体,因为那样的话,我就能当面跟书生道声谢了。
于是,我回到了书生为我立的那座土坟里,我本以为这个过程不会太长,可我的魂魄刚一进入尸体,我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时,我的魂魄已经成功地与身体融合,我就这么死而复生了,当然,这不过是我那时的天真想法罢了。
我从坟堆里爬了出来,外头却早已是另一番景象,废弃道观不见了,枯井也不见了,只余下了一条小路。
我的皮肤被日光灼伤,疼得撕心裂肺,无奈之下,我只好躲进了山林。
如果不是在溪水的倒影里看到了我‘重生’后的样子,我一定会以为上天还是怜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