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自己活该，可到了这一步，他没什么好说的，就当和宋玥这么多年的情谊，做个彻底了断。
他信号器都被灭了，正式淘汰了。
段琼几人就算想帮她也没有办法。
裴昭回了酒店。
其他人继续找。
或许是姜酒昨日那一下震惊到了黑暗使徒，接下来这两天都很安静。
花久泽来找过姜酒，但没找到。
姜酒在躲他。
这小孩嘴太碎，太吵了。
第二天夜里，孟晚星自己找到了旗帜，然后就听大家的躲了起来。
其他人的房间基本全是两个人一起，为了旗帜名额都不择手段。
拥有旗帜的闻夕和孟晚星也不会傻到去跟别人打，姜酒让她们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门一关没人能进。
裴昭没离开，还在这里待着，主打一个重在参与，想等着考核结束了，再离开。
第三天，已经淘汰十分之七的人。
场面更白热化。
坐在食堂里。
叶思思筷子戳着饭，“我都想放弃了。”
她还没找到。
“没关系了。”段琼也没有找到，“结果最差也不过是被淘汰回家。”
她心态放得很好。
叶思思：“也是。”
段琼成绩好。
但叶思思成绩不好，不然当初她妈妈也不会去找她爸爸把她送进青藤特殊班，天境学院对叶思思而言，也不是必考的学校。
她和闻夕两人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走了狗屎运，还有全是姜酒的帮助。
考核失败也没什么，毕竟这次这近千人里，每一个都无比优秀。
比她们更优秀的人，都有淘汰的，她们被淘汰也没什么了。
“还有一天呢，我跟你们一起找找。”闻夕磨牙，“可是现在想到宋玥，我就觉得生气！”
旁边裴昭勾着头，不敢说话。
姜酒温吞道：“还有一天呢，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毕竟，要到明天早上八点整才结束考核。
吃过饭后，没找到旗帜的继续加入寻找，可整个小城几乎都被翻过来了，也没有再见多余的旗帜。
反而随处可见的，是学生之间打斗。
有人得到旗帜后，躲在酒店房间里不安全，就在小镇各个角落躲着。
于是，在最后这一天，寻找旗帜的考核大赛，变成了寻找获得旗帜的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又到夜里。
几人全在姜酒房间。
叶思思躺在床上，“我放弃了。”
她累了，不想找了。
段琼叹气，“看来我也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
虽然看得开，可天境学院这种地方，在触手可得的地方失败，任谁的心里，多少也会有点不甘心。
不过，也就只有一点。
毕竟是自己技不如人。
“哎，你们这两天谁看见宋玥了？”闻夕又想起来，翻了个身问其他人。
“没有。”也没听到淘汰她的播报。
段琼啧道：“她还挺能躲的。”
“骗了裴昭两次，拼上十七年情谊，才骗到的旗帜，能不躲好点吗？”闻夕斜睨了眼裴昭。
窗边沙发上躺着打游戏的裴昭：“……”
夜色如水，月光如练，海浪波涛，多隆城不管昼夜都很美。
最后一夜，厮杀更加的激烈。
站在酒店房间窗边，都能听见外面的大喊惨叫，和各种追逐声。
听着外边热闹的声音，叶思思，段琼，闻夕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下楼，蹲在暗处参与其中，寻思着看情况能不能捡个漏。
本来叶思思说让闻夕躲着的，但闻夕非要来。
她说：“我靠宋绮给的不算什么自强，就算石头剪刀布赢得也不能算，我跟你们一起，输了就输了。”
叶思思拗不过她，只能让她一起来。
姜酒站在高处，俯视着夜色下整个多隆城，风把她黑色的风衣吹得飘起。
谢灼走过来，“那些人应该是怕你不敢出现了。”
姜酒望着远处，漆黑眼底深不见底，“谢灼，你说如果时空毁灭了会怎样？”
谢灼微顿，看着她清肃孤冷的背影，轻抿薄唇，“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毕竟那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姜酒：“我占一半。”
她始终在自责，觉得时空震动裂缝到如今这一步，跟她有莫大关系。
因为，是从她来到这个时空开始，这一切才开始变得严重的。
姜酒：“二十年前这个时空出现的巨大时空震动，埋下的时空隐患，你说天境学院那里会有答案吗？”
谢灼道：“我最近一直让贺子骞帮忙找，找不到的话等你进去直接去学生会问。”
以姜酒的身份，如果直接亮出来，学生会应该都会告诉她。
远处星星闪烁，在海面投下星火。
从升起到坠落，到海平面上布满彩霞。
天亮了。
“叶思思淘汰，叶思思淘汰，叶思思淘汰。”
早上六点十分，太阳在远处的海平面上冒出红色半圆的时候，播报声响起。
姜酒几人都想好如何安慰她了，叶思思回来的时候，却是没一点失落。
她好奇地看着几人，“你们不会觉得我会很伤心，然后哭，都在这等着安慰我吧？”
孟晚星小心问：“你真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叶思思转了一圈证明自己很好，好笑地道，“我和一个女孩公平竞争，我输了，这又不丢人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昨天夜里旁观半天，还是参与了一场十个人对一面旗帜竞争。
最后只剩下她，和一个中文名叫黛佳的Y国女孩。
本来旗帜已经到了那个女孩手里，那个女孩可以选择自己留着不跟他比的。
但那女孩却放下旗帜，说和她来一场，最后全凭自己的努力。
就是比互相摁对方身上的信号器，谁先摁到对方谁就淘汰，公平公正，没有一丝算计和坑。
叶思思和她比了十分钟，输了。
失落说没有是假的，但叶思思真没觉得难过，毕竟这本来就是一场残酷的竞争，最后全凭努力。
她努力过了。
还是绝对公平之下，别人给她的机会。
别人赢得堂堂正正。
她也输得虽败犹荣。
闻夕本来就跟她关系好，看她去不了，自己也不想去了。
“你去你的啊。”叶思思没好气地翻白眼，“我就算不去天境学院，我妈我爸虽然离婚又关系不好，可就算我后半生都混吃等死，也能富足地过一生，你跟我又不一样。”
闻夕回去，说不定又要被闻家纠缠，她这个私生女的身份不被待见。
再来一次，姜酒也不一定能再救她。
如果没拿到旗帜，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有，就该去。
“而且，天境学院和外面网是通的，你们去了以后可以给我发消息说啊，我要实在想去我还能回青藤再读一年，明年再战。”
青藤又没有说不能留级。
反正她才17，再读一年也不耽误，明年还考不上明年再说呗。
姜酒轻叹：“不去或许也是件好事。”
天境学院送走的那批人到底去了哪，天境学院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就以目前时空震荡的情况来看，天境学院这个地方，她并不建议没有异能，甚至不了解异能的任何麻瓜去。
但他们几个靠努力，她也不会阻拦。
顺其自然。
“段琼呢？”叶思思看了一圈，“她还没回来吗？”
“她……”
“宋玥淘汰！宋玥淘汰！宋玥淘汰！”
孟晚星刚想说什么时，头顶播报响起。
几人一怔。
闻夕眯眼：“到现在才被淘汰便宜她了。”
“不。”孟晚星道：“对她好强的性格而言，这个点被淘汰才是最痛苦的，她会疯掉的。”
她和宋玥同班，就算没什么太大交集，也算相熟，了解一点。
宋玥坑了裴昭两次，躲了一天一夜，却在这个马上要胜利了的点被淘汰，这对她而言无疑是莫大羞辱。
尤其是，在考试前，就在一众吹捧下，各种阴阳怪气宋绮跟宋绮对比，把大话放出去的她，若是淘汰，回去后她都觉得没脸见人。
青藤会传，宋绮和闻夕这些人都进去了，她却不行。
这对她而言，才是最沉重的打击。
“哈喽。”不远处，段琼走过来，挥了挥手里一面粉色小旗。
“你……”裴昭觉得这面旗有点熟悉。
“你没猜错。”段琼唇角微勾，“宋玥的。”
闻夕和叶思思几人瞬时都瞪大眼睛，愕然道：“是你淘汰了宋玥？”
段琼瞥裴昭，“给他出个气呗。”
裴昭和宋玥一起长大，她们也是。
汴京这群贵族孩子，都是一个圈长大的。
段琼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卑鄙手段。
即使竞争没错，但宋玥博取裴昭那傻子同情心两次，把他耍得团团转，利用他一起长大的感情。
这不是竞争。
她看不下去。
而且，宋玥屡次欺负她小姑姑，她浅浅找她出个气不过分吧？
而且，她又没打她，折辱她。
叶思思瞪大眼睛：“你昨天晚上没多久就不见人了，不会一晚上都在找她吧？”
“找了。”段琼笑眯眯地道：“找到了啊。”
闻夕无言，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段琼道：“我可没用任何卑鄙手段，我是跟她光明正大对摁信号器的，给了她两次机会她都不中用，除了自己菜，怪不得别人。”
宋玥现在变成这样，除了她自己怪不了任何人。
姜酒对于此，只啧笑了一声。
早上七点五十五，播报倒计时。
八点整，准点结束。
获胜的人在海边集合，淘汰的人去酒店前台交换信号器后离开。
天境学院的飞机，会把他们送到来时的地方。
姜酒晃悠悠的下楼，在前台大厅正好又碰上宋玥。
她似乎大哭过，两只眼睛红又肿，神色憔悴。
看见姜酒，就死死地盯着她看。
姜酒蹙眉，侧头回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立马跟点了炸药包似的。
“你看什么看！”宋玥朝她咆哮，“我被淘汰你现在满意了吧！你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你让段琼干的？”
姜酒：“……？”
“怎么不说话了？”宋绮往日的模样一点都没有了，像是崩溃到了极致，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听，大吼着：“你高兴得意个什么？一个私生女靠自己长得漂亮勾搭那么多男人走后门进天境学院，你真是跟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样不要脸！”
段琼没说错，她崩溃破防得已经有点疯了。
姜酒本来不打算理她的，但想抬起的脚步在她这一句话里停下。
她瞳仁微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跟你那个早死的妈一样不要脸！进青藤靠不要脸勾搭男人，进天境学院依旧靠不要脸勾搭男人，你……”
“呃……”
她剩下的话没说完，姜酒闪身到近前，冷白修长的手指掐住她脖子。
“你可以骂我，但你非要骂我妈……”姜酒眼底被寒霜杀意充斥，“你是不是以为我一次两次地不理你，是我真的能隐忍，好欺负不敢杀你？”
宋玥骂的是宋绮。
但现在她是宋绮，骂的就是她。
即使不说这个，若她和宋绮真是亲姐妹，宋绮无论骂谁骂的都是她妈妈。
纵使妈妈从没养过她，她从没见过，但盟主说妈妈虽然是个很不靠谱的妈妈，可她是守护时空的战士。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骂她。
尤其宋玥。
“宋绮……”闻夕叶思思他们下来，看到这一幕纷纷变色。
“怎么了……”
她们想过去，孟晚星拦住她们，淡淡道：“宋玥在骂她不要脸。”
“这个宋玥……”闻夕咬牙切齿。
段琼磨牙：“看来我还是给她脸了。”
昨天，裴昭真以为宋玥醒悟了，可今天……
他站在一旁，张了张嘴。
“你不会还想护着她，替她说话吧？”段琼斜睨他，冷声道：“你还想背刺我小姑姑吗？”
裴昭抿唇，垂眸，“我没有。”
他跟宋玥，过去无论如何都彻底清了。
即使本来谁也不欠谁。
“宋玥，你只比我小了半年而已，你觉得你是你爸出轨小三的女儿，还是我是私生女啊？”
姜酒神情骇人，“以前我不理你，你还真觉得我今天依旧不理你，不会跟你这种人计较对吗？”
“自己废物，利用卑鄙手段不会以为别人就都跟你一样吧？”姜酒冷笑，“你们一家人，一边谋图我妈留给我的财产，一边针对我，谁不要脸一清二楚吧？”
“你不会以为我真有那个闲心找人跟你玩吧？你觉得你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你配吗？”
姜酒手上用力，在宋玥两眼发白，窒息地要昏厥过去那一刻，姜酒把她甩扔出去。
“咳咳咳……”宋玥面色惨白地躺在地上，捂着喉咙不断咳嗽。
“宋玥，你自己利用蒙骗裴昭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自己过分无情？”
段琼走出来，“现在我给了你一个公平公正的机会，你输了还在这破防，在这辱骂宋绮，你以为你能气到谁？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无能狂怒，你不觉得这样的你才是最大的笑话吗？”
“宋玥。”孟晚星抿唇，轻声开口，“你所有自认为的别人羞辱你，全都是你自找的。”
叶思思也道：“宋玥，我没有骂你的意思，但你一直骂宋绮是私生女，还侮辱宋绮过世的妈妈，但你妈自己怎么嫁给你爸的你不清楚，你妈还不清楚吗？”
“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人说，觉得没必要罢了，你自己却屡次拿这个出来攻击羞辱宋绮，宋绮都不理你，你还要在那排编，有什么意义呢？你又觉得这是一件对你而言是多么光彩，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宋玥咬着唇不说话，红目死看着她们。
“回去告诉你爸妈，让他们以后管好你和你弟弟。”姜酒低头，揉着刚才掐过她脖子的手，“不然再惹我，让你们一家人消失对我而言，真的很轻而易举。”
目前为止，时空秩序不能再恶化。
她不能随意杀人，改变一些人的命运，或者让他们一家人在监狱里蹲一辈子，还是很简单的。
姜酒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开酒店。
闻夕，段琼，孟晚星三人追上去。
叶思思和裴昭一起去前台交还信号器。
“裴昭……”宋玥从地上坐起来，靠着前台柜子，目光充满憎恨，“你是不是也很得意有人替你出头！”
“……”
叶思思都无语，“你脑子没病吧？还是说就因为输了个考核，人就真疯了？”
裴昭默了片刻，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地看着她，“你自小众星捧月惯了，那是因为你家有钱，你觉得自己是公主，她们都怕你家里针对她们，她们才讨好你的。”
“但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就你这个心态，你这个模样，离开了宋家你什么都不是，今天不失败，明天也会失败，并且会比今天更惨，你该感激宋绮没有杀了你，并且没把你放眼里，不然你已经死了。”
“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输不起，输了还破防到这一步。”叶思思撇嘴，翻了个白眼。
“有被害妄想症或者心理疾病的话赶紧去看医生，说不定现在还有救。”
裴昭淡淡地说完最后一句话，看都没再看宋玥一眼，喊叶思思，“走吧。”
周围路过被刚才那一幕吓到的学生们不明所以，此时看着情况都散开，也没去多讨论什么。
前台客服也被这一幕吓到了，但她听得懂中文，并没有去参与掺和，继续低头忙碌自己的。
无人去管宋玥。
宋玥靠在那里，嘴角都被自己咬出了血。
*
海边。
到结束，信号器没被摁亮的共298人。
但信号器没被摁亮，还拥有旗帜的，只有91人。
还有九面旗帜，竟然没有被找到。
对于这个结果，京雪君和聂成他们并不意外，宣告这91人正式被录取。
去了天境学院，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可以出来的，最短三年，最长无限，他们给了正式录取的学生两天的时间回家收拾。
如果不需要收拾的，也可以去学校。
给了半个小时，让他们自己选择报名。
“我不回去了。”孟晚星平时一个人，东西不多，重要东西这次一个行李箱都带来了。
“我也没啥东西，重要的都带着。”闻夕也不回。
姜酒也没什么好回的。
“直接去吧，需要什么东西我回去帮你收拾。”谢灼跟她说。
姜酒摇头：“没有。”
谢灼颔首，侧头交代谢二道，“你把裴昭和叶思思送回汴京，就回中州。”
两个小时后，天境学院专属去往无极州的飞机，从沧花州中心机场起飞。
晚上十点，到达无极州。
其实无极州并不大。
加上天境学院的学生，人口一共也就才三十多万，并且这个地方州洋很多，处处都能看见水。
天境学院在它的中间，四周环海，有八条桥从学院通往四面八方。
天境学院的建筑模样千奇百怪，夜幕之下灯火通明，如若一条横湖海之上的银龙，璀璨耀眼，上空还有无人机在不断巡逻。
宏伟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