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川的手已经冻的僵硬，不听使唤了。身上打着寒颤。
孙凯双手握刀，用力的割破了黄夹克。
管线里滚烫的水变得急躁起来，四处飞溅。
孙凯和汪小川的身上刚刚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热水喷到衣服上又化了。再一次经历冰与火的痛苦。
汪小川的手冻的实在受不了了，只好用喷出来的热水取暖。可冷风一吹，瞬间又变得冰冷刺骨。
“小川，别傻站着，用力把黄夹克扒下来！”孙凯还在用刀切割黄夹克，可汪小川不帮忙，自己一个人操作不了。
“哦！”汪小川被冻的有些傻了。
手刚摸到黄夹克的时候，暖洋洋的。黄夹克被热水浸泡的热乎乎的。
可汪小川的手上全是水，黄夹克上也全都是水，手根本握不住，特别的滑。汪小川即使在用力，也没能撕开。
“凯哥，太滑了！”热水喷到汪小川的脸上，汪小川只好转过头，闭起眼睛。
孙凯的情况比汪小川糟糕的多，身上全湿透了，鞋里面全都是水了。可这热水仅仅只有几十秒的温度，马上就变成了凉水。
“想办法！你必须把黄夹克扒开！”
黄夹克不好切割，也不好扒开。最主要的是因为被热水浸泡过，使得材料特别有韧性。如果在冬季被冷风吹过的话，就会变的特别坚硬，质地也会变脆。
看着受罪的孙凯，还有浑身发抖的自己，汪小川直接跪到地上，张开嘴就咬了上去。用力撕扯，黄夹克这才打开了一个口子。
有了汪小川的帮助，孙凯用刀沿着黄夹克的边缘稳稳的划开。
汪小川吐掉了嘴里的黄夹克，还感觉到水里有一股怪味。
“干的漂亮！”孙凯大叫一声。
“看到这了吗？水就是从这喷出来的！”孙凯指着黄夹克里面的保温层。
黄夹克里面，是一层白色的保温层，学名聚氨脂泡沫塑料。
“看到了凯哥，这有条缝隙！”汪小川没想到在黄夹克的里面竟然还有一层。
“趁着咱俩还没被冻僵，马上把这层泡沫拆掉，这个相对来说就容易了！”
汪小川受不了了，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更没有在这种环境下干过什么活。心理一度接近崩溃。就是看到了在灯光下拆铁皮的孙凯，想起了入厂学习时讲的铁人精神，看到王进喜跳入泥浆池的画面，这才坚持到现在。
汪小川伸手就要拆泡沫，摸到泡沫的时候，双手已经没了知觉。
“别着急！我先用刀划一下！”孙凯马上制止了汪小川。
用刚才切割黄夹克的那把刀，在泡沫上轻易划开了一条线。孙凯马上又跪到了地上，在管线的下方又划了一条线。
圆柱形的保温泡沫，被切割成了两半。
“你看！”孙凯一用力掰，泡沫完完整整的分成了两半。
汪小川已经没心情看了，只觉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冷的。感觉从肺里呼出空气都是冰冷的，双脚渐渐失去了知觉，牙齿也变的不听使唤，开始了互相攻击。
“我跟你说啊小川，这保温泡沫不能直接扣下来。咱们管线维修完，还需要安装回去呢，所以必须这样干！”孙凯还在和汪小川讲着工作，完全没注意到汪小川此时的状态。
保温泡沫被拆掉后，刚才还肆意喷涌的热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变成了潺潺流水的小溪。
“小川，你知道为什么这会水不往外喷了吗？”孙凯还在清理管线上残留的泡沫。
发觉汪小川没说话，以为是不知道。
“嘿嘿！你试没试过用手指堵住水龙头？原理都是一样的！之前正是有这么多的材料包着，你看，一拆下来全消停了吧！”
孙凯用刀刮干净了管线上残留的泡沫，管线上露出了一条五公分长的裂口。
“兄弟，看看！管线这破损成啥样了！”
汪小川依旧没有声音，这下孙凯觉得不对劲。
猛的抬头看向汪小川。
汪小川眼神有些迷离，嘴唇发紫，上下牙不停的打着架，头发上全是冰碴，双手攥成拳头。
孙凯第一直觉就是，汪小川被冻傻了。
手里的刀直接掉到了地上，孙凯抱起汪小川就跑进了计量间。
将汪小川平放到计量间的地上，此时汪小川的双腿开始不自主的蜷缩。孙凯吓坏了。
“小川！小川！”孙凯拍打着汪小川的脸蛋。
发现汪小川没有回答，孙凯知道，这一定是汪小川的体温过低，必须马山让他恢复身体温度。
孙凯准备脱掉汪小川的棉衣，可棉衣全部被水浸湿，再加上汪小川目前是无意识的，孙凯一个人很难快速的脱掉汪小川的衣服。
孙凯将汪小川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拉开汪小川棉工服的拉链，试图从胳膊处脱掉。
正当这个时候，老谢和小胖回来了，俩人没进到计量间内，孙凯就听到了俩人的笑声。
“快来帮忙！”孙凯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
老谢和小胖本来是要走到计量间后面的，突然在计量间内传来孙凯的声音，俩人马上就跑了进来。
“我去！这是咋了！”老谢问道。
“小川咋的了？”小胖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快打120！小川应该是体温过低！”
老谢看到全身湿透的汪小川，马上就明白了，赶忙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小川！小川！你说句话！”小胖还在一旁不停的喊着。
“赶紧帮忙把他衣服脱了！”孙凯的状态不太好，开始出现了头晕。
老谢和小胖用最快的速度脱掉了汪小川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凯哥，你咋样啊！”老谢问道。
孙凯这时候也在脱自己的衣服，头有些晕，但还有意识。
“快，用雪使劲的搓汪小川的身体，一直到120到来。”
小胖摇摇头。
“凯哥，小川身体冰冷，不能再用雪了！”
孙凯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躺到了计量间的地板上，平时冰冷的地砖，此时都感觉特别的温暖。
老谢已经从外面抱进来不少的雪，顾不得刺骨的很冷，抓起一把就在汪小川身上开始使劲的搓。
“小胖，别愣着，快帮忙！”老谢着急的喊道。
小胖彻底懵了，汪小川身体严重失温，再这样岂不是要了汪小川的命嘛。
“谢哥！你这？”
老谢从小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明白为什么用雪搓。
“人体温度过低，血液循环极慢，此时不能用热水。用雪这样一直搓，直到汪小川的身体发热，自己就会醒过来！”
小胖这才恍然大悟。双手抓了一把雪，用力的在汪小川的身上开始搓起来。
孙凯在脱掉衣服，躺到地上的一瞬间觉得温暖舒适，可没多久，身体就开始颤抖。
“你俩能不能给我件衣服，我头好晕。”孙凯说话已经没了力气。
老谢和小胖这时候才想起来孙凯还躺在旁边呢。
老谢脱掉了自己的棉工服，垫在孙凯的身下。
“小胖，你的棉工服给小川！我负责小川，你负责凯哥！”
小胖不但把自己的棉工服脱了下来，还把毛衣也脱掉了。
老谢和小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刻都不敢停留。高强度的动作，俩人的胳膊马上就酸了，动作频率直线下降。
“小胖！千万不能停！想想前些日子咱们还在一起吃烤肉呢！等着俩小子好了，谢哥请客，咱吃火锅！”用雪搓身体的方法，最耗费人的体力，正常人根本坚持不了几分钟。
老谢的双手冰冷到不算什么，胳膊是真抬不起来了。
小胖平时缺少锻炼，早早的就不行了。但地上躺着的是朝夕相处的同事，是一起共患难的哥们！听出来老谢是在鼓励自己，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谢哥，那我一定要好几盘羊肉！我，平时，最爱吃，羊肉了。”小胖感觉胳膊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