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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跌跌撞撞的,也算是运气不差。

他们到了车站之后,刚好赶上了即将发车的二路汽车。

这一路上,话倒是少了些,许是累了,几个姑娘的头都一点一点的。

不过这一点一点并没有点多长时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那令人感到蛋疼的旅途开启,这么说吧,这年头坐汽车,特别是坐着到乡下的汽车,那就跟蹦迪似的,想睡觉,压根没什么可能,那么一点困意,随时随地都能给蹦没咯。

等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西边了。

“成,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我去队长那一趟。”沈昊顺手提溜起两包书,秦京茹也拿起一袋,跟两个女知青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别看了,回吧。”秦昭昭拉了拉赵念烟。

赵念烟叹了口气,满脸的忧愁:“昭昭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听你家里人的,老实先在这儿待着,事儿总会有结果的,不是吗?”

“是啊,事儿就会有结果的。”

沈昊这会儿刚到队长家门口,就听到队长家里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走进去呢。

争吵声戛然而止,然后,一个中年汉子怒气冲冲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了沈昊,还看到了沈昊和秦京茹手里提溜着的书。眼睛一亮,开口问道:“后生,来找你们队长?”

“昂?”沈昊点了点头:“您这是?”

“走走走,跟我进去。”中年汉子拉着沈昊就往里走。

一进屋,就看到队长坐屋里吧嗒着呢,看到中年汉子走进来,有些诧异:“咋?不是脾气大得很吗?又回来作甚?”

“瞧瞧!瞧瞧!这后生是不是你们村的!他手里的,是啥子?!秦建村,你是不是当老子是傻子?!”中年汉子大声嚷嚷。

“呵,沈昊,告诉赵卫国这孙子,你手里的那些个书,花了多少钱?”队长老神在在地“吧嗒”着,沈昊是个什么性子,他清楚得很,别的不说,做事那股稳劲,那可以在他心里排得上号的。

沈昊憨厚地挠了挠脑袋:“一块钱一毛钱呢,队长,哦,还有车票,俺们三个人,俺媳妇的车票不算,我自己出了。您给的两块钱,还剩下五毛。”说完,他掏了掏兜,零零散散的拿出了五毛钱,放在了桌上。

中年男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秦建村,又看向沈昊:“不是,你们把我当傻子耍呢?那么一摞子书,你就给他两块钱?!”

“不是,叔儿,两块钱咋了?两块钱也很多了,我一年到头,都指不定能不能存下两块钱。”沈昊不干了,微微发怒。

听到这话,秦建村微微咳了两声,瞪了沈昊一眼:“别那么多废话,告诉他,你咋做的。”

旁边的秦京茹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在,她就站在沈昊身后,中年男人看不见。

“哦,淮茹姐不是认识一老师吗?那老师知道俺们没钱,就给俺们带到回收站去了,那两位知青同志说了,这些书也能用。队长您还真别说,城里就是好看……”

“行了行了,书放下,人滚出去。”

“大老远地跑了一天,也不知道给点东西吃,就知道赶人。”沈昊嘟囔了一句,尽管这嘟囔的声音不大,但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

“赶紧滚!你带你媳妇进城里跟着玩我说了什么!啊!”

“得得得,我走我走,走,媳妇!”沈昊拉着秦京茹像是一只兔子似的跑了。

中年汉子指了指队长,老半天才冒出来一句:“秦建村,你可真是个狠人呐。”

“你啊,甭走我这路子,走不通,我啥也没有,你咋不问隔壁那村子要,非得欺负我们这么个小村子。咋?队里就真困难到这程度去了?”队长“吧嗒”着烟,用眼去斜赵卫国。

“你以为我想啊。”赵卫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坐下:“咱们队里今年公粮交了四万来斤,本来吧,算一算,三百六是没什么问题的,事实上,也是照着这么发下去了。可谁能想到……”

赵卫国,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算是秦建村的直属上级,其实,秦家村的生产队严格意义上来讲,不能称之为生产队,而是生产小组,一个生产大队,是由附近的几个自然村合并起来的生产集体,由大队长任命小队长,这个小队长,一般就是以村为单位来实行的。

每个生产队,交公粮是自己交的,但是账目,是生产大队里的,工分值多钱,那是由大队去核算的。

另外,生产大队还负责每年的分粮。

前文已经提到过,每年都会有一部分固定的口粮,按照上头的统一规定,一般人,包括成年劳动力、老人、孩子、五保户、军烈属第二个,都能平均分配到三百六十斤左右的粮食,用以保证最基本的生存。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实际上,能分多少,全看队里今年的收成。

秦家村倒是还行,除了闹灾荒那些年,平日里的年份,三百六十斤即便是给不到,也大差不差。

今年,或者说去年的口粮,实际上已经分完了。按理说,赵卫国无论怎么地,都没理由来找秦建村,可他偏偏就来了。

目的嘛,也没别的,就是盯上了秦家村的那些个鸡蛋了。

“谁能想到咋地了?隔壁村,他们养了那么多头肥猪。你咋不说,前些日子,不才杀了,运了好几头出去嘛?老子又不瞎,好嘛,富户你不去整,专整我这些个穷人不是?姓赵的,不是我觉悟不行,你要说有别的什么事儿,或者说上头缺粮了还是咋地,我没二话,带领着乡亲们怎么着也得捐。可现在你想咋滴?又开水库,又要粮食。不合适。”

这个时间段,全国各地都在修水库,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在秦建村看来,去年已经修了一个了,还没修完,还要折腾一个,不合适。而且,去年摊派了近六十天的义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