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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意气不打一处来:“噬魂,她在骂我们,吃了她!”

噬魂张牙舞爪极速膨胀着身躯,变得足足有二人高,几乎要顶破天花板了。

安静慌乱地向后退缩,眼里充斥着恐惧: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吃我。”

沈南意猛地抢过她手里的打火机,不小心被火焰燎到了手。

她强忍着痛意,大声呵斥:“这是阿洲养的爱宠,不是什么怪物。”

“阿洲?”安静有些诧异:“原来这就是他养的绿毛猫,有点……”

沈南意:“有点什么?”

安静神情松弛了不少:“有点可爱,不,是非常可爱。”

安静这番爱屋及乌的表扬,让噬魂兽傲娇地甩了下头,卸下了杀意,撒开丫子找小狗哈比玩去了。

沈南意翻了个白眼,“你们老外拍起马屁来,可真是丧心病狂。”

噬魂兽和可爱两个字,丝毫不沾边好么。

沈南意见她的态度有些缓和,伸出了手,想拉她起来。

“我没有杀阿洲,也没有杀安狄。”

安静思考了片刻,将自己的手搭在沈南意的手心:“我信你。”

沈南意挑眉:“哟,这么容易就信我了?”

“你有神奇的绿猫,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没必要和我解释这么多。”

沈南意对她的脑回路一百八十度大拐弯非常无奈:

“安静,你以为杀人和杀鸡似的,那么容易?”

安静咽了咽口水,追问道:“我哥到底在哪?”

沈南意大致将安狄被绑架、差点被活埋的事一一告诉了安静。

“案子牵涉的背后主谋尚未归案,所以,安狄只能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还不能露面。你放心,他平安无事。”

安静终于听到关于哥哥的情况,放下了心中大石。

“可以让我和他通个话吗?我真的很担心他。”

“这倒是没问题,但是,我担心你受不了。”

沈南意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了一个陌生号码,递给了安静。

电话那头是安狄欢快的声音:

“哈喽,南意,你终于想到要给我打电话了。可想死我了。”

安静愣了愣,这欢乐的语气,瞬间把她眼眶中的泪给逼了回去:“哥,是你吗?”

“啊,妹妹,是你啊!南意呢?”

安静扶额,整一个无语:“哥,你消失了这么久,难道不该问问我好不好嘛?”

“哎呀,你有什么好问的。好吃好喝的,哪像我,可无聊死了……”

那一头,安狄像是打开了道闸,在电话里喋喋不休,抱怨自己每日在安全屋有多无趣,吵得安静耳朵都嗡嗡作响,不得不掐断了电话。

沈南意耸了耸肩,摊手:“你看,不是我不想让你联系,他真的是个话痨。”

她转念一想:“那阿洲呢,他是不是也没死?”

沈南意张了张嘴,神情苦涩:“他……死了。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什么伯仁,他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又因为你死了?”

“额……忘了你是个老外。”

安静这么一打岔,沈南意心中的酸涩褪去了几分:

“简单地说,阿洲虽然不是我杀的,确是因为我而死的。真正的凶手,就是想要活埋你哥的那个人。”

“洲……真的死了……”安静哀伤的垂下了头。

沈南意长睫如羽垂落,悲伤在心底泛滥:“是,他死了。”

他的神魂此刻不知飘在何处,又落在何方,回归变得虚无缥缈。

安静默默地走到沈南意的身旁,轻轻地抱了抱她:

“SoRRY,沈小姐。”

沈南意深吸了口气,拍了拍安静的手背:

“谢谢。你喜欢慕栖洲?”

安静一愣,瞬间面色绯红地摆手:

“你别误会,我是曾经喜欢过洲,但他的心里只有你。”

沈南意挑了挑鬓间落发,微微一笑:

“他那么优秀,值得别人喜欢。”

安静叹了口气,眼眶微红:

“他永远活在我们心里,不是吗?”

沈南意目有水光,淡淡一笑:

“你说得很对。”

*

安静离开之后,沈南意坐回沙发,拿着安静的打火机发着呆。

她拇指一滑,火焰窜了出来,火苗摇曳。

小狗哈比嘴里叼着个东西,啪嗒啪嗒地向着她欢快地跑来。

哈比将东西往地上一丢,得意地吐着舌头,像是在说:“快夸我。”

沈南意定睛一看,是冥主给的白色象牙令牌。

“这东西你从哪里找出来的?”

上一次冥主借着这块令牌召她去幽冥,连累了蒋英雨为她承受天雷之刑。

回来之后,她便赌气将这块令牌丢在一旁,后面再找,却不见踪影。

她还暗暗想着蒋英雨是不是将它给扔了。

沈南意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扔了根小肉肠:“真棒。”

哈比得意地汪汪叫了几声,叼着肉肠跑到去自己的小狗窝。

噬魂兽跟在它的身后,也往小狗窝里头挤,亲亲热热地吃着一根肉肠。

沈南意捏着象牙令牌上的花纹,陷入了沉思。

*

夜深了,松江路口馄饨摊上,热气袅袅。

沈南意吃完最后一口馄饨,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起身告别。

“叔,我走了。”

陈叔忙着下馄饨,连头也顾不上抬:

“好嘞,吃饱早点回去,别让阿雨担心啊。要早点睡,过几天就是你和阿雨的大日子了,要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啊。”

沈南意回眸,望着陈叔的身影,深深一笑:

“知道了,叔。你要好好的。”

“这孩子,说啥呢,叔好着呢啊!你……”

他抬头望,身边早已没有了沈南意的身影。

陈叔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跟风似的,一会就没影了。”

*

一碗热馄饨下了肚,沈南意便攥着象牙令牌,直入冥府。

她不是来找茬的,她是来找路的。

阿卢不是说了,不管是旱路水路还是血路,一定会有生路。

她的生路,便是神女的肉身。

慕栖洲的神魂,也唯有回归泰山府君的肉身,才能重回幽冥。

那么她呢?不出所料的话,她也该是如此。

只有舍弃这具肉身,才能重归神女之位。

上一次蒋英雨探过,两具肉身被冥主阿寂藏在了忘川河下,还设了禁制,难以接近。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等阿寂重新封印肉身之时,伺机抢回,再将神魂归位。

可一等再等,阿寂却迟迟没有动静。

不知不觉间,沈南意已经走到了忘川河畔。

河水幽幽,泛着丝丝寒气,河底时不时晃着一条条长长的黑影。

这一条条黑影,是常年生活在忘川河底的玄蛇,凶猛异常。

沈南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刚想跳进去,却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你疯了,9527!忘川河你都敢跳。”是孟婆。

沈南意:“我知道,下面有玄蛇。”

孟婆见她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嘴角一抽:“不止,你看。”

她从河边折下一朵红色的彼岸花,扔进了忘川,花朵瞬间枯萎,化成了烟。

“看见了吗?你若是下去,就跟这花一样。”

沈南意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我不怕,我有这个。”

孟婆神情一怔,有些意外:“象牙令牌?你怎么还留着这个。”

持有冥界最高级别的白色象牙令牌,便如冥主亲临。

有这一层护身符,可抵御一切阴邪之物,入忘川而肉身不化。

这个秘密只有幽冥中人才会知道,还是慕栖洲恢复神识之后,二人闲聊时无意中透露的。

当时她并未告诉慕栖洲,阿寂给过她象牙令牌。

“别告诉师父,我去去就来。”

沈南意捏着令牌,嗖地一下跃入了河中。

孟婆急得一伸手,抓了个空:“9527!哎……”

话声未落,人早已进了河中。

孟婆直摇头,这急脾气, 日后铁定生女儿。

的确如慕栖洲说得那般,一入忘川河,令牌发出淡淡的荧光,在她的周身罩了一层气泡似的屏障。

她可以在屏障内自由呼吸,丝毫没有在河里游走的感觉。

只要她身子向前,气泡就随之向前。

一时间,沈南意没了半分恐惧,反倒是有些乐在其中。

忘川河底一片幽暗,时不时有散着荧光的不明生物漂浮着;幽深的脚底下还有大片的水草摇曳,像是一张张手臂,随时要将人拉至黑暗的河底。

片刻后,几条玄蛇被气泡吸引而来,瞪着赤红的眼,围着屏障外探头探脑。

近距离与玄蛇贴脸开大,玄色鳞片清晰可见,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好在这些畜生虽无智,但对令牌散发的冥主之威心存忌惮,只是绕着气泡几圈,又默默地游走了。

沈南意吁了口气,朝着河底深处去。

没多久,便看到了无数极细的光线缠绕如茧,如蒋英雨所述,这就是神女和府君肉身的所在。

果然,等沈南意靠近,依稀可见两具肉身躺在光茧中,神态安详。

沈南意的心,怦怦直跳。

她挥手向前,可气泡屏障一靠近茧,便被猛地震开。

“有禁制。”沈南意咬唇,幸好,她有备而来。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将血点子弹至光茧之上,随着血滴落下,茧上起了丝丝静电,竟融开了一个小口子。

她顾不上指尖的刺痛,会心一笑:

“做这个劳什子神女,可算是有点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