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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宗已经化为一块朽木,被千年时光腐蚀,只是稍稍一碰便掉落无数粉末。

正如现在的凋零坍塌。

而与面具男人打的酣畅淋漓的暴怒还要提剑砍上,李老急得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暴怒走动间还硬生生拖了他一段距离。

李老老泪纵横,一颗心被这些个不知道尊老爱幼的玩意儿伤的彻底。

“徒儿,收了你的神通吧,你还嫌这里塌的不够快吗?”

咱们脚底都站不稳了,你倒是威风啊,一把剑耍的是虎虎生风,打的是地动山摇。

能不能照顾一下老人家啊!

面具男人目光一扫四周,似乎在估算密宗还能撑多久,便足尖一点朝祭坛的方向赶去。

而他们本来就处在外沿,这里正在崩塌,李老大声:“快!咱们先出去!”

暴怒正在兴头上,哪管他,抬步就要追过去,李老拼命扒拉他的大腿,一把辛酸泪。

“求你了,别去那边给你师妹添乱了,她是一个多么不容易的小女孩啊!”

你再去一搅和,咱们全得死在这里!

暴怒半覆眼睫不辨喜怒的看他,瞧的李老脖颈一缩。

嘿,这皇帝就是不一样,看一眼我这胆子就发颤了。

说到底暴怒会听他的吗?

要是会听,他们这些个师兄弟早喊他师父了,还叫什么李老,摆明了就是没把他揣心里。

“咳咳咳……”

余娘挣扎起身,毫不留恋的就要往外飞,李老脑袋转得快:“快,去追她!把她干掉!”

“她又不是我的敌人,我管她作甚?”

“哎呦喂祖宗,那是你师妹的敌人,你留她一口气早晚来杀你师妹,咱宗门男丁兴旺,就这么一个女娃娃,你们这些个糙汉子也不知道疼惜人家,为师我啊把人捧在掌心都怕摔了,你们……”

“啧。”

暴怒烦躁的一脚将他踢开,下压的眉眼汇聚风暴,阴沉恐怖。

他调转脚步正要去追余娘,哪料就这会儿插科打诨的功夫,余娘已经逃出密宗,反倒是他,被莫名其妙出现的一堆漆黑傀儡团团围住。

李老收起嬉皮笑脸,眉宇间一片凝重:“先想办法逃出去,能走一个是一个,总比全军覆没的好。”

地板塌落,逼得他们步步后退,就像一颗从四周均匀削去果肉的苹果,很快就只剩果核,这些人全被逼退到此处,最后和果核一起碾为粉末。

“啊啊啊啊——”

空中突然爆发出女人凄厉幽怨的惨叫,如同落难的海妖悲惨又摄人心魂。

“啊啊啊啊啊——”

尖锐幽长,一声又一声,恨意清楚的落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诅咒你们,我恨透了你们,去死,去死去死!!!

“嘶……”

暴怒与李老同时扶着发痛的额角,发出痛苦的抽气声。

他们的脑袋被音波干扰沉重酸疼,视线一片朦胧,连攻来的傀儡也没看清,一不小心手臂被长枪落下一道划痕。

疼痛刺的二人清醒几分,李老咬破舌尖满口血腥,冷眼沉声:“看来最后一道催眠幻阵也已经启动了。”

暴怒墨眉紧锁,脑内翻江倒海被扰得不得安宁。

他单臂一抬一下把李老扛在肩头,大师兄一脚将前方的傀儡踢了出去,傀儡因承受不住恐怖力道直直往后飞,碰巧又撞上身后的傀儡,这一叠加竟有六七个飞了出去。

崩塌的地板就快到他脚下,他凌空一跃,一脚踩上被他踢到虚空的傀儡,轻功出神入化,傀儡在半空充当木板,眨眼间他借力飞到岸边,也就是密宗之外的安全处。

肩头的李老直至被放下来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

我滴乖乖,这么快就逃出来了?

被他踩踏的傀儡“嘭”的一声坠落深渊,怕是摔得粉身碎骨。

二人站在外边更能直观这副景象的壮观。

因机关的启动整个密宗拔高了十几米,现在便如空中危楼,他们仰目看向不断崩塌的最顶端,那里是祭坛,也是菩然几人所在的位置。

李老的心紧揪成一团,嗓音沙哑:“千年前密宗一族的智慧便无人能敌,他们不仅研发出傀儡术,机关术更是一绝,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如今全要毁了……”

一直沉默的暴怒忽然出声:“世界当真玄妙。”

他来密宗一趟,不仅见到会自我修复的怪物,还有如此奥妙的机关阵法。

李老哼笑:“徒儿,这世上的玄妙可多着呢。”

我们碎空可是有更好玩的东西。

说话间李老乍一欢喜:“他们出来了!”

嫉妒和宗政御迟赶到下层,然后驾驭轻功逃了出来,二人衣衫褴褛,乌发散乱,狼狈至极。

另一面,身着绣画色衣的神秘队伍也被逼的撤退,跟随他们的领头面具男人一同离开。

这地没法待了,整个苹果只剩下最后的果核。

李老大惊,手足无措:“菩然呢!她怎么没出来!!!”

嫉妒眼眶通红,别过头,任由垂落的长发遮住自己痛苦的表情:“她催着我们离开,自己留在了祭坛。”

宗政御迟艰难呼吸,胸口一滞:“她说等会儿见。”

五指倏然紧握成拳,骨节被暴怒捏到泛白,他脸色铁青暴喝一声:“胡闹!”

崩塌还在继续,他们甚至可以看见源源不断赶往最高层的漆黑傀儡,想来就是奔着菩然去的。

在机关启动的那一刻,石门没多久竟自己打开了。

菩然一步踏入祭坛,她知道,现在整个密宗只剩下她和秦津了。

入眼的是碎裂的人俑,捆绑的白骨,还有坐靠在墙角的少年。

她还是顶着那张脏兮兮的脸蛋,衣裙布满泥土污渍,乌黑的眼眸似夜空静谧。

“六师兄。”

崩塌的轰鸣声太大了,以至于完全掩盖了菩然的声音,但少年还是若有所觉,抬眸看来,整个人骤然一僵。

“一个人迎接死亡是什么滋味?”

她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来聊聊吧。”

他们就像世界末日时坐在崩离的高塔,欣赏最后一抹夕阳的绝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