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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因是被骗回来的。

一封伪造的密函是族人精心编织的陷阱。

利用这位新王对族群的责任感,将他捆锁囚禁。

他们要他的血,要他的命。

要把他剥皮抽筋,嚼肉吞骨,压榨尽最后一丝价值。

能当上密疆首领的人,必然是从小能在万虫毒池里活下来的人。

琉因体内的血,至毒无解,至纯,号令万种毒物。

以这种畸形方式选拔出来的孩子,才能被他们狂热痴迷的推上王座。

当年的毒池,琉因虽然活了下来,但身体受损严重,活不了几年,届时他们必须要将新的孩子扔进毒池,进行培养。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自这场残酷到剥夺人性的考验中存活,也就是说,下一次也许要过好多年才能再出一位首领,这是为密疆所不容的。

首领不一定需要具有统帅作用,他们更像是族人供奉的邪神,集密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于一身。

满足他们一切丑陋,为世人所不理解和唾弃的痴梦。

看啊,我们引以为傲的毒虫蛊术,在他的身上到达了极致!

他们无视这位新王所经历的苦难,病态的痴迷他所带来的引领人心的力量。

知道琉因没几年好活,他们突然有个想法,一个快速造出新神,用全新的方式进行传承的想法。

容器、换血、造神。

琉因母亲的血脉并不高贵,只是孩子争气,在毒池里苟延残喘挺到最后,一举跃上至高王座。

通俗点说,杂种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但现在他们有办法造出一个比琉因更符合幻想的神。

首先选取一个容器,由血脉高贵,在密疆地位相当于“公主”的林夫人,她的孩子,也就是林南熙来胜任。

严格控制饮食,不能让污秽的东西破坏这副身体的纯净,放掉一无是处的平凡血液,引进琉因至纯至毒的血液,这样新神便造成了。

不是杂种变凤凰,而是凤凰本身就是凤凰。

多么美妙啊!

光是想想他们就要激动的颤栗落泪了。

这其中还有密宗的配合。

密宗的人会把这位新王做成没有自己思维的傀儡,高坐神坛,像个玩具娃娃,只需要满足他们变态猎奇又诡异的痴迷心就够了。

当然,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密疆或密宗遇到危险,他们完全可以操控这位神明来保护他们。

以上是林老爷所知道的情报。

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更加令人胆寒的阴谋,但这些他就不知晓了。

因为他没有权限,真正知道最终目的的,只有密疆密宗的那群老怪物。

所以他才说是浑水啊。

……

石室内,菩然刚把一袋蜜饯给琉因投喂完,伸手带有安抚意味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轻柔的像是羽毛落在他的发顶。

然后一手搭上狰狞的锁链,在魏景舟逐渐放大的瞳孔下,内力与灵力随怒气倾泻而出,“啪——”

锁链不是被扯断了,而是在她掌心化为粉末。

“???”

那是金属啊!

人怎么可能会把它捏成粉末!

魏景舟心中发梗,匪夷所思的脸色都苍白了些。

眼睁睁看着锁住少年双臂的锁链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报废。

他被惊的一时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只是眼神失焦的看着少女拿出手帕替少年擦拭脸颊,指尖整理凌乱的发丝,又将褴褛的衣衫扑拍平。

“哎。”

半晌他哭笑不得的叹口气。

“你是哪里来的怪物,这一遭,密疆和密宗怕都要不能如意了。”

菩然没理他,只是招招手,不留情的使唤道:“过来。”

她知道这个男人早已经冲破了她点的穴道,现在胳膊腿灵活的很。

果然,人家清闲的走了过来。

菩然撩起裙摆,又是惊的魏景舟赶忙闭眼。

先前腰间的小皮鞭被林老爷毁了,但不怕!

她有备用的!

大腿上还绑了一个呢。

长长的皮鞭清脆一甩,递给魏景舟。

“来,把他绑在我背后。”

洞府外面肯定有人埋伏她,她得空出双手来应敌才行。

魏景舟真真是道不清心中的古怪滋味,接过皮鞭老实的绑着菩然背后的琉因。

“你就不怕我背后捅你一刀?”

“你捅一刀我不会死,但我捅一刀你一定会死。”

魏景舟:“……”

好像还真是这样,自己要真敢捅,那下一秒小命一定得没。

他心累,吃瘪、碰壁、栽坑里,一生没体验过的事今天全经历个遍。

现在两人亦敌亦友的氛围更是微妙。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自己现在居然还在乖乖听话来帮忙。

魏景舟真是一下憔悴的头都痛了,喟叹一声:“先前我曾说过我是碎空的客卿。”

“但密疆、密宗、碎空,我一样不站。”

“我是中立的,所以姑娘,考不考虑和我做个朋友?”

菩然:“?”

我天呢,刚刚还站在我对立面和我打架,现在就说想做朋友,人不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吧?

魏景舟细细绑着结,挑眉:“我若真想与你们为敌,那又为何启用引真幻法帮助你们寻找真相?”

“大概是你没睡醒?”

“……”

他哭笑不得:“室内有许多机关可以毁塌整个洞府,让我们全部埋葬在此地,你猜我又为何不启动?”

“你怕死?”

“……”

瞬间菩然转身朝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噫,没想到你竟是贪生怕死之辈。

魏景舟:“……”

这额角青筋和眼皮子都被气的突突直跳。

他对着菩然后背轻轻一推,走去按下隐秘的机关,无奈:“快走吧,近期我都不想再瞧见你了。”

一条暗道开启,菩然背着琉因,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哦。”

她个没心没肺的,冷淡的要命,乐颠颠的带着自己的小宝贝走了。

魏景舟站在暗道口眼神明灭不定,却是一直望着她的背影。

菩然路走一半忽然脚步一顿,暗道边有一副保持坐靠姿态的枯白骨架,显然是死了有些年头。

骷髅的脖颈上挂有一根由红绳串起的木牌,上面刻着字。

菩然没在意的随意一扫,却肃然一震。

木牌上赫然写着“魏景舟”三个字。

她眸中惊疑,猛然回头带起一阵小片的旋风,额前刘海扬起不大的弧度,半遮住她的一只眼瞳。

她看向仍然站在暗道口的男人。

距离幽远,烛火昏暗,男人长身玉立,半隐匿在阴影里。

菩然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但他好像在冲她笑。

如往日那般,似一缕阳光照入晃动的竹林,苍翠的浓郁中,尘灰飞舞,光有了形状,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