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冰璃的汇报。
白辰仍旧是一副不甚在意，有些走神的模样。
“王上意下如何？”
冰璃本就面无表情的俏脸更显得冰冷了几分。
毕竟被人无视的感觉可不好受。
特别是好不容易收集整理了这么多情报，结果白辰完全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奥……”
白辰似才回神般，抬眸望了冰璃一眼。
又看了眼漂浮在大殿中的螭寒。
随意一点头：
“那就应下吧，既大势如此，我等也不可逆势而行。”
“是。”
冰璃应下。
白辰随口吩咐：“那便先退去吧，螭寒，你与冰璃负责与那些诸侯交接。”
“是……”
螭寒深深看了一眼白辰，眸色中似有深意。
旋即，两位王与一众君便接连退去。
许多君境强者都不禁多看了那王座上的身影几眼。
这位传闻中的王，似有些奇怪。
待所有人都退去之后。
一旁的段紫萝主动将白辰搂住，柔声问道：“小白，你怎么了？似乎你闭关之后就有些不同了……”
“没事。”
白辰摇摇头，仍有些出神，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道：
“我看到了世界的全貌，看到了法则的本质。”
“我看到了有至强者对抗世界。”
“祂的身躯可以磨灭法则。”
“我看到了毁灭与新生。”
“我看到了太多。”
“再看如今的天下，难免有些不上台面。”
“就好似一群孩童在嬉戏……”
当今的天下闹的是很热闹。
声势是不小。
但如今闹的在欢又如何？
一旦有相柳那样的角色下场，一切，转瞬间都会灰飞烟灭。
有意义吗？
所谓的群雄逐鹿，更像是一场戏台上的表演。
真正决定走向的，是戏台上的角色吗？
不，
看客的喜好更重要。
在这个个人伟力超脱一切的世界。
很多东西其实没那么重要。
就像现今的白辰对那些所谓的北境强者已不甚看重。
他们有用吗？
毫无疑问，是有的。
起码可以作为背景板，作为陪衬……
“小白，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不用想太多，顾虑太多。”
“也不必考虑太远。”
“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
“只要你想，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段紫萝搂着白辰的脖子，用脸颊轻轻蹭了蹭。
柔和的语调令白辰的心确实宁静了许多。
“嗯，我没事，只是……”
白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真正见到那些事物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
也不是旁人所能轻易理解的。
白辰只是需要些时间而已。
至于那场戏，他既然决定了登台，那就必须要做主角。
突的，白辰神色微变。
“丫头，你先回去休息。”
同时他将空间中的霜狐与小黑都给一同放了出来。
“怎么了？”段紫萝连忙问道。
“树皇爷苏醒了，告诉他们，如果那些诸侯着急，不必等我。”
留下一句话白辰甚至来不及与霜狐和小黑交代，其身躯便已进入了空间之中。
一点微弱的绿芒飘向段紫萝的洁白的手腕。
那是白辰所留下的空间节点。
段紫萝似有所觉的轻抚手腕。
……
“一棵老树送小友的空间”中。
往日平静无奇的空间此刻一片飞沙走石。
那白蒙蒙的空间界壁此刻好似风云般疯狂涌动。
以空间那棵枝败叶黄的榕树为中心。
层层飓风疯狂席卷。
“树皇爷……”
白辰心中猛的一颤。
“我在……孩子，又见面了。”
飓风中，树皇爷那平静祥和的声音如往常般响起。
但此刻却有着极为明显的虚弱之意。
狂风吹袭，枝叶被卷落，被飓风撕成粉碎。
那棵树，此刻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枯败着。
“好久不见。”
白辰的声音略有些颤抖。
他终究还是不能抛弃那些被强者视为累赘的感情。
“久吗？”
“似乎是有些久了……”
本来以树皇爷漫长的寿命而言。
数十年又与眨眼间也无区别。
但，现在，他也觉得很久了。
就像，他也未再叫白辰小友。
而是称了声“孩子”。
“没办法了吗？”白辰问。
“生老病死，树木枯荣，乃大自然之规律。”
“又世上岂有逆天而行之理？”
“吾之大限将至，但终究是难如一棵寻常树木般老去。”
“我放不下太多。”
“此番通知见小友这一面，是有一事相求。”
“咱们这关系，有什么求不求的。”白辰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也是……此空间，是一个种子，一个希望。”
“我的世界即将彻底走向灭亡。”
“吾欲将残缺的世界融入这颗种子之中。”
“或许是新生，又或许是重蹈覆辙……”
白辰轻笑：“何必顾虑，想做便做就是，我相信您老的路不会到此为止。”
“如此……多谢。”
轰～！
愈发剧烈的飓风突的将那棵高大而枯败的榕树连根拔起。
转瞬之间，榕树便在乱流中化为粉碎。
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门户，连接另一方残缺世界的通道出现。
白辰没有丝毫犹豫的进入通道。
凌厉的飓风在其周身掠过，带起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却又转瞬间恢复。
以白辰现今的身躯强度，又岂是风寒能伤。
但这又哪里是风。
明明便是空间夹层中的乱流。
是空间的碎片，是空间之刃。
踏出漫长而又短暂的通道。
白辰来到了一方广袤的天地。
天高地远，一望无际。
眼前，一棵巨大无比的榕树高过天际，其树身直入云霄。
树下。
成千上万的身影默默静立着。
如白辰一般。
仰望着那棵接天连地的巨木。
刺耳的摩擦声不断的响起。
好似朽木在崩坏着。
洋洋沙沙的木屑若尘土般从那棵巨木上抖落。
巨木，在腐败，枯萎。
甚至是缓缓倒下。
“孩子们，希望你们一切安好。”
“不必为我的离去而伤怀。”
“一棵树的倒下，象征的是千千万万棵树的新生。”
“我依旧是我，此生不孤，此道不孤……”
随着那温和慈祥的声音缓缓落下。
那棵巨木彻底的倾斜而下。
但树下的成千上万道身影，无一躲避。
只是怔怔的望着那棵倒下的巨木。
泪水，从成千上万个不同的眼眶中同时涌出。
他，终究还是离开了。
从此再无树荫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