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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敢吞血汗钱,我要他的命!

“长乐,怎么回事?”

宾客尽欢,和谐畅聊;

刘伟达多次试图在许毅然口里套话,压抑发现还没到三十岁的年轻副处县长,口风极其严密,说话滴水不漏,一晚上下来完全套不出任何有用消息。

许毅然迂回老练的应对如流,多次给到刘伟达内心震惊,啧啧称奇,恍然间,他产生错觉,似乎面对一个纵横官场十数年的老江湖。

说话谈吐间圆润自若,刻在骨子里谨小慎微,暗自比较让人自叹不如。

共聚完成后。

两人走出来,酒店门口一群人堵住,吵吵闹闹,声势浩大,以刘长乐为首的人横在大门,堵住、严阵以待,旗袍女性服务员躲起来看热闹。

讨薪横幅高高举起,尤为刺眼夺目。

刘长乐耳朵一动,敏锐听到身后小叔声音,吩咐两句身边的人,火急火燎小跑过来。

“小叔,许副县长,让你们看笑话了,没什么大事,一群蛮不讲理的农民工在闹腾,我会处理好,抱歉,打扰你们吃饭的雅兴。”

许毅然眉头紧皱:“农民工?”

“堵门口讨薪闹事的农民工?”

听语气,似要刨根问底。

刘伟达心底猛然一沉,狠厉目光刮了侄子一眼,责备刘长乐说话不经过脑子,敏感词怎么能当着外人面随口说出,引人遐想呢?

脸上绽放笑容说:“许老弟,树大招风,哎,尤其是年关将至,那些工人贪得无厌,趁机多讨要点工钱。”

“别说眼瞅着过年,放在平日里,他们经常这样做,以前试过用停工要挟,逼迫企业就范提升工价。”

“没文化的工人不听道理,司法部门多次协调无果,很难搞。”

呵呵,真当我是傻子吗?

想糊弄过去?

农民工没啥事跑来酒楼堵人,闲着蛋疼?

有这时间,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回家过年团聚来得实在。

刘伟达一番话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刻意掩盖事实真相,指鹿为马,明目张胆地以权压人!

听着让人心寒!

心如明镜的许毅然,不会被忽悠过去,大致明白其中要害。

刘长乐尴尬嘿嘿一笑,愤懑补充道:“是啊,许副县长,这群外来务工人员很烦,要不是合同约束,楼盘工地正值用人之际,我早解约。”

“每隔三个月吵一次,不胜其烦!”

“前两个月还闹上了司法局,协调了,明轩另外拿出六位数来补偿,还嫌不够,贪得无厌也不能这样吧,专门逮住我们这个软柿子来捏。”

“着实气人!”

满意侄子的解释,刘伟达开口劝说道:“许老弟,别让闹事的影响心情,委屈一下,咱们走后门离开吧。”

“长乐,赶紧把事情处理干净,你要告诉这些人,明轩不是软柿子,隔三岔五跑来压榨算个什么事儿?”

后面这句话带着愠怒,暗含给刘长乐处理眼前闹剧的处理办法。

明轩雅苑工地楼盘停工过年,结账遣散工人回家,跑来酒楼这里闹腾,败坏声誉,影响生意。

注重脸面的山阳县人,听闻此事传送出去,落人口实,暗地里背负骂名,遭人指责,打脸。

生意一茬事,一茬了。

工地工人讨薪与酒楼无关。

在刘家人看来,明显踩过线,打脸的恶毒行为。

理应给予教训!

告诉这些外来工人,山阳县是谁的地盘。

刘长乐心领神会地点头,答应会处理。

听出言外之意,许毅然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说:“刘大哥,我这人有点儿小毛病,不能走后门,一旦走后门,我浑身出红疹,痒得厉害,抓心挠肝,直透心扉,浑身难受!”

“这是病!”

“很严重的病。”

刘长乐一脸懵逼地眨眼,心想:还有这种特殊的病吗?着实开眼了!

他当真的。

刘伟达听出话中有话,玩笑嘲讽。

一方面许毅然表达身正不怕影子斜,从不走后门;

另一方面的痒,那就更耐人寻味。

遇到不平之事不管一下,心痒;亦或者更深一层,道不同不相为谋?

笑了笑,推开挡在前面的刘长乐,许毅然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叔,许副县长真有这种病吗?”

刘长乐无脑的问到。

刘伟达举起巴掌要拍下,刘长乐闪烁躲避,没等到巴掌落下,却等到怒其不争的气急败坏低声呵斥。

“你才有病!”

“他想管这档子破事儿。”

“妈的,不知道这段时间什么日子吗?还能让工地的工人来闹事?”

“你活腻歪了吧!”

虽然眼下并非平阳县计划中的两会计划,风口浪尖的紧凑时局,但是组织连续空降实权领导,县里上层建筑权力重新洗牌,是个很微妙且敏感的时间。

下午卜书记主持临时会议,刚讨论完领导分工问题,许毅然负责城乡建设计划管理等审批工作,掌握实权;

刚刚,刘伟达还在自吹自擂,说山阳县稳步发展,经济生态环境良好,市民安居乐业云云。

这不,转眼打脸!

还是自己抽自己嘴巴子。

在他老刘家的产业酒店门口,一群工人拉起横幅闹腾讨薪。

刘伟达气得脸色铁青。

刘长乐拉耸着脸委屈巴巴,无辜说:“叔,按照你的吩咐,前几天就开始清理今年款项,按照合同全部,没有任何拖欠。”

“谁知道底下的包工头怎么回事,夹带私藏,私吞款项,或者闹哪一出。”

楼盘工程总包出来,层层下去的分包,过程环节少不了抽点剥削。

俨然成了行业的潜规则。

房地产项目利润高,谁都想趁机会分一杯羹。

不说也会心知肚明。

刘伟达思维活跃,脑筋转动快速。

严词警告道:“借着年前停工的休息,你一定要从上到下彻查,把祸害咱们的老鼠屎一个个揪出来!”

“这种人不能再合作,会牵连咱们,害死的。”

“看看许老弟怎么处理吧,他还没正式任命,尴尬时期。”

“手里没权,放屁不响!”

以他的理解,眼下闹剧许毅然根本没法去解决,只能走个过场,听之任之,暗暗记下。

回头刘长乐处理干净,主动汇报认个错,挑不出毛病,不会落人口实,谁都奈何不得。

一点就通,刘长乐豁然开朗,旋即拧眉疑惑问:“叔,资源、城建、审批、设计这块,一直都是上面那位揣在手里,打死不松手,为什么现在主动让出来给他?”

眼神瞟了一眼外面,刘长乐压低声音说悄悄话。

刘伟达颇具深意说:“这就是问题所在!”

不回答还好,这回答刘长乐一个头两个大,更加蒙圈。

山阳县政治生态环境略有不同,可以称得上奇怪。

自从负责自然资源和城建管理审批的副县长调离,卜书记干预政府业务,把这方面的权限收回来,亲自负责,监督管理。

大概有超过一年时间,所有县内的土地资源、城建开发、房屋资源等等,全都由一把手控制住。

昨天会议,卜书记把捂得严严实实的该方面权限,亲口分配到许毅然头上。

着实让与会人员震惊了一把!

按照老战友徐光泰县长的说法,卜林松放手是主动行为,事先全然没有任何预兆,连心腹洪文武都不清楚。

因此,一把手的不寻常动作,绝对有更深一层含义,值得旁人仔细揣摩。

刘伟达的理解是受到老徐威胁,卜书记押宝在许毅然身上。

多少有种无可奈何的狗急跳墙。

纵使年轻有为,背后关系硬朗,没有深入交流,利益达成功同盟或者共识,盲目相信押宝,无异于开盲盒,拼运气。

谁知道是人是鬼呢?

是开门迎兵勤王,亦或者是引狼入室!

请神容易送神难。

浅显易懂的道理,侧面反映卜书记态度凌乱,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卜林松和徐光泰明争暗斗三年,已然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趁着三位空降兵下沉的大动作,彼此怀揣心思,暗自行动,欲要拼一把,重拳出击!

“莫非卜书记和许毅然私下达成共识?”

“不可能!”

刘伟达深锁的眉头缓缓舒展,站在边上抬头,饶有兴趣看看新来还未上任的许副县长,怎么处理眼下突发状况。

......

“俺们干工地的不像上班,每个月有工资发,省吃俭用只为了年前拿到钱。”

“明天年二十五,明轩雅苑工地还没结款,其它工地都放假,谁不着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领导你评评理,我们也不想闹事,实在没办法,买车票的钱都没有!”

“别说买车票,吃饭钱都没,裤兜比脸还干净。”

“让人怎么活啊?没法活了!”

“我们不闹事,不影响客人吃饭,安静坐在门口请愿,等发工资!”

看着一个个农民工饱经沧桑的面容,粗糙的双手,不修边幅邋里邋遢,却很有素质,讲道理,用文明方式讨薪。

许毅然心中涌起莫名的心酸。

他与民工同坐地板,不厌其烦地仔细倾听。

待得民怨发泄,缓和,到平息;

许毅然才缓缓开口说:“大家不要叫我领导,我姓许,许毅然;大哥们叫我小许,或者毅然都行。”

“我是山阳县新来的副县长,负责城市建设和管理,说白点,正好负责你们这块的业务。”

不嫌弃门口地板的肮脏,这位新来的许副县长,和农民工一样,席地而坐,没架子、不做作,拉近彼此距离。

说话没有一点官腔,平易近人,使得民工打心底认同。

听闻许毅然是副县长,人群喧闹起来,受宠若惊,交头接耳。

仍旧很耐心地等待嘈杂随风飘散,许毅然细节上真心对民工尊重。

片刻后才说:“说句老实话,我还没正式上任,没权管你们的事儿。”

“不过,既然碰到了,我不忍心大伙儿在大冬天里冒着严寒,讨要血汗钱!”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很心酸的,感同身受。”

吸了吸鼻子说:“煽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我这个人是行动派。”

“各位请允许我打个电话,向领导汇报,不是推诿搪塞,而是尊重,这是礼貌。”

人头攒动的酒店门口,骤然安静下来。

许毅然掏出电话,拨通卜书记的号码。

“喂,卜书记,没打扰你休息吧?”

“今晚同学聚会在明轩酒楼吃饭,碰上.......”

“恕我冒犯,我还未正式任职,故此想向你讨要一次便宜行事的权利。”

“好的,感谢,我会处理好,保障每一位民工都能拿回工资,安心回家,快乐过年!”

啪!

挂掉手机,许毅然长出一口气,迎上无数带着希望、期盼、目光灼灼的眼神。

不废话,眼神变得锐利,神态严肃,许毅然扭头问:“刘总,明轩雅苑工地的负责人在哪里?”

“我想见一见。现在!”

刘长乐愣了一下,舔着笑脸说:“许副县长,现在太晚了,不好吧?”

“有事我来处理就好,那边楼盘我挂了个副总。”

嘴角上翘,许毅然不留情面,带着命令的口吻道:“行,既然你能处理,那就简单。”

抬手,指向各位民工说:“掏钱,结工资!”

一句话,彻底堵住了刘长乐的嘴。

周遭看戏的众人,听到许毅然这番霸气,暗自震惊;

民工则一脸激动难耐,翘首以盼。

“这.....这.....许副县长,恐怕不好吧?”

刘长乐拉长脸为难说:“据我所知,楼盘工地的款项,昨天已经全部结清,开发商并无拖欠的恶性问题。”

许毅然不依不饶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把这群人的包工头找出来,一层一层找去,看看谁吞了民工的血汗钱!”

“敢吞血汗钱,我要他的命!”

刘长乐处境为难,快二百斤的身子被许毅然当面严词暴喝,彻底架在火上烤。

民工拍掌叫好,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爽快点,给句话行不行!”

许毅然完全不给思考时间,咄咄逼人道:“不行?我亲自来办。”

“我就不信,今晚找不到私吞农民工血汗钱的包工头!”

他亲自下场,事情不好收拾。

怕!

真的怕了!

事情搞不好,会闹很大。

得罪即将走马上任,分管城建规划的副县长,得不偿失。

刘长乐面露难色举棋不定,害怕的目光闪烁躲避,很自然地扭头寻找后面小叔。

得到眼神示意,把心一横,咬牙正色道:“行,许副县长,为民请愿,解民所困,义不容辞!”

“祸是从明轩引起,我自当竭尽全力摆平!”

“等我一下,我打几个电话。”

正准备转身走开的刘长乐,被许毅然再次叫住:“多久?”

噼里啪啦。

刘长乐似乎能听到火焰灼烧身体,烤焦皮肉,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

“我一定把吞了民工工资的那个混蛋,抓到你跟前来!”

低头翻开手机盖,许毅然看了一眼时间说:“十五分钟!”

“我就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

逼急的刘长乐,想死的心都有,恨不得抽自己嘴巴,怪刚才多嘴,说出挂了个工地副总的事来。

迫于无奈最终答应,冷汗直流的他,争分夺秒打电话,争取把私吞工人工资的包工头,尽快逮出来。

心里那个恨!

恨不得把人撕碎!

许毅然重新坐下来,对着民工们微笑道:“大哥们,今晚如果要不到钱,你们坐多久,我许毅然舍命陪君子!”

轰隆!

民工掌声如雷,齐声喝彩。

许毅然还没任命走马上任,这一波攒足了民声。

十分钟不到眨眼过去。

一辆黑色的奔驰闯进门,随意停在花园旁边。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神色匆忙,踉跄跑来。

不是别人,正是许毅然的老同学吕冬儿,以及邻居王飞!

「祝各位看官,除旧迎新,阖家团圆,龙马精神!

新的一年里,龙图大展,龙腾虎跃,龙龙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