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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擦去眼角的眼泪,看着盛邵道:“我若不来,谁来为你申冤呢?”

盛邵动容:“你……”

“行了,煽情的话到了西北有的是机会说。”许枫冷冷一哼:“都别废话了!赶紧绑上,赶在天黑之前把他们送出盛京!”

只要出了盛京,就会有人接应这些人发往西北,他也算完事了。

沉重冰冷的铁链粗鲁地扣上来,刮下了沈氏一层细皮嫩肉。

沈氏挣扎了几下,忽然沉闷的鼓声从天际传来。

“咚咚!”

众人凝耳静听。

有人惊叫起来:“是从京兆府方向传来的!”

“天!京兆府外设立的鼓,但凡被敲响,便是有蒙冤者在向皇上鸣冤。”

“那鼓闲置了这许多年,灰都落了一层吧?怎么今日会被人给敲响?”

“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豪门贵绅,一旦敲响那鼓,便要经受十八鞭刑,那鞭刑施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是何人受了何种冤屈?才会如此。”

“今日镇国公被流放,莫非这鼓是为盛邵而敲?”

晴空一声霹雳,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忽然间黑云密布,阴沉沉的似要压到人头顶上来。

而那鼓声,在这样沉闷的天气中,一声胜一声猛,一声比一声响!

如此来昭示着敲鼓之人的决心。

这一声声鼓声以空前绝后的激昂之音,响彻阴云密布的盛京城上空。

盛京城的百姓们从家中探出头来,往京兆府的方向涌去,条条大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远远看去,地上密密麻麻的百姓与暗沉得快要压下来的阴云似乎连成了一团。

京兆府外。

少女月白色的裙角被风吹得飘摇,她一侧的脸红褐斑痕遍布,拿着鼓槌,狠狠敲击在羊皮大鼓上,神色坚韧凌然。

“天!是礼部尚书府那个嫡女!”

“玄王殿下的未婚妻!见了鬼了!她不是坠崖死了吗?”

“她确实死了,风尚书还张罗着她的葬礼,还有将次女替代长女嫁给玄王殿下的打算!如今这长女居然出现在这儿……这位兄台,烦劳快掐我一下,我约莫是见鬼了!”

“嘶,好疼!不是鬼!”

“青天白日的,什么鬼会如此胆大妄为,不仅不躲着人,还跑到这万众瞩目的京兆府来敲鼓鸣冤,那是鬼吗?那分明是人!”

“风卿婈没死?!”

“咚!”

“咚!”

“咚!”

风卿婈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丢了鼓槌,面向京兆府,一字一顿。

“臣女有冤禀报!镇国公盛邵,乃是被人构陷,他无罪!”

她清晰的嗓音如珠玉坠盘,铿锵有力,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京兆府外设的这鼓十多年来都没有被敲过,如今居然来了这么一遭,一来还是事关镇国公盛邵。

盛邵的事儿近日闹得朝中官员剑拔弩张,好不容易定罪了,居然还有人将此事再次提到台面上来,还跟自己扯上了干系!

京兆府尹一张肥胖的脸上隐隐渗出汗水,他拿袖子擦了擦,招来一旁的师爷耳语。

片刻后,师爷走到风卿婈跟前,沉着脸道:“姑娘可知,这鼓不是随意能敲得的,你敲了,就要接受十八鞭刑。”

“天呐,十八鞭刑下去,这样一个瘦弱的姑娘不就香消玉殒了嘛!”

“嘶!这风家嫡女为了救她舅舅,连命都舍得!”

“她如此奋不顾身,莫非镇国公真是被冤枉的?”

这句话一致得到人们的赞同。

而那台上的姑娘听到鞭刑,眼神不躲不避,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抖一下。

京兆府尹有些出乎意料。

他本以为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弱女子,也不过是听闻噩耗冲动了一些,还真能为了救她舅舅到挨鞭子的地步?

让师爷吓唬退了自然就行了!

没想到她真敢如此!

京兆府尹暗道不妙。

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上,也不是个蠢的。

至少他现在就敏锐地知道镇国公无论有没有被人陷害,他都是因为得罪了人,才会大厦将倾地如此之快。

如若被那人得知,百姓在京兆府外怀疑盛邵是被诬陷的,甚至还有人为他申冤,会不会将这账算到他这个京兆府尹头上也难说。

京兆府尹不敢再让百姓讨论下去了,他眼神一冷,浑身肥肉颤颤地走了出去。

“风大小姐,镇国公勾结外敌,谋杀太后的罪名已经成立,圣旨都下了,你如此行为……可知是藐视皇权?”

藐视皇权的这顶帽子扣下去,他还不相信吓唬不了一个小小的女子!

“我说了,镇国公是被人陷害的。”

岂料,风卿婈面色未变分毫,甚至她此刻凌厉的眼神让京兆府尹下意识颤了颤。

一个妙龄少女,怎么会有如此凌厉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不在权利漩涡里沉淀个十年八年是练不出来的。

呸!定是今儿天太热他看错了!

京兆府尹挺直腰板,冷笑一声:“好,我念你年少无知才给你解释权衡利弊,你如此不知好歹,那先受了这十八道鞭刑,再说不迟!”

所谓十八道鞭刑,就是由一条通体挂满黑刺的黑色皮鞭,抽在人的身上,一连十八下,不到数不停,勿论生死。

抽倒是其次,那遍布鞭身的黑刺扎进肉里,连皮带肉一块儿撕扯下来,血流不止,那才是令人深深恐惧的。

鞭身破风而来,风卿婈身子蓦然一抖。

有腥味在嘴里泛滥开来,她咬紧牙关,狠狠抿唇吞咽了下去。

才第一鞭子,就如此……

纵然这些时日来她有意调整,这具身子却实在是太弱了!

可今儿这十八道鞭刑,就算是死也得承受,没有捷径可走。

错过了今日,盛邵就彻底沦为了一个阶下囚,她再想救他也是鞭长莫及了。

第二鞭、第三鞭……接踵而至。

一鞭一鞭,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京兆府尹让人停下,到底是看在风东庭礼部尚书的面子,不敢让人往死里抽。

他走到风卿婈跟前问:“还有九鞭,风大小姐意下如何?”

钻心的痛淹没了风卿婈,她趴在地上,双手死死扣着掌心,倔强地抬起头来:“继续!”

众人吃惊。

“风大小姐,你一届弱女子,不要再坚持了,再打下去你会没命的!”

看不下去的百姓眼眶发红,对她说。

“对啊对啊,我们老百姓什么都不懂,也知道镇国公是冤枉的!有人诚心要镇国公死,你奈何不了的,为此赔上命不值当啊!”

“就是啊!”

百姓们众说纷纭,无一不是担忧地望着她,发自内心地劝导。

看着那一张张脸,风卿婈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踩着地上的血,一字一字地说:“我舅舅是冤枉的,我要为他澄清冤屈!”

“给我继续抽鞭子!”

“风大小姐!”百姓们倒吸一口冷气。

“噼啪!”

一鞭子犹如闪电抽在身上,比方才更加凌厉!

痛!好痛……

风卿婈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叫嚣着痛,噗通一声,身子再次栽倒在地上。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子抽下来!

倒刺带起的血花在眼前飞溅而过。

风卿婈鼻尖沁满汗珠,惨白着脸,看到底下百姓们惊恐而担心的面庞,看着他们张张合合的嘴,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甚至也没有听到马蹄声起。

直到一匹黑色的马跑到施刑台下,来人高声道:“鞭下留人,盛邵谋害太后一事,另有隐情!”

底下百姓骤然沸腾,那些不忍心看风卿婈血肉模糊,而红了眼眶的百姓更是大呼起来。

“我就知道!镇国公是冤枉的!”

“镇国公是我们北燕的保护神,若镇国公真是被冤枉的,那可太好了!有镇国公在的北燕,才教人安心!”

“风大小姐也是个好样的,为了不让忠良蒙冤敢如此,这样的鞭刑就是个铮铮铁骨的男儿见了也腿软,她却一声不吭地挨了下来!”

“昔日传闻她懦弱无能,废物一个,我看是有人放屁!”

“对,如此难得的女子,居然被人传得一无是处,太可恨了!”

“甭管镇国公是不是被冤枉的!以后谁敢在我面前编排一句风大小姐的不是,我老李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就是!这等女子,比个男儿还要忠勇!岂容人那样诋毁她!”

风卿婈并未想到,今日自己的一番举动在民众中树立起的威信,竟是将过去十几年的污名给轻易洗去了。

京兆府尹听着百姓的议论纷纷,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风卿婈:“这,这姑娘该如何处理?”

“皇上有令,着人进宫回话。”

十八道鞭刑才施了十一道便作废,显然不合规矩,可这是北燕天子的天下。

天子都发话了!还有什么不行的?

京兆府尹连忙让人将风卿婈给扶起来,他走到风卿婈面前,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快了。

盛邵若真的是被人给陷害的,那么他如此对待他的亲外甥女儿……

将来,可够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京兆府尹打了个哆嗦:“风大小姐,本官也是按规矩行事,您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