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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鸣十七八的年纪,身姿修长玉树临风,一派谦谦君子之态。

他抿唇看向外面的兰姨娘,嗓音微微不悦:“母亲?”

沈氏眼中闪过一抹烦躁,摆了摆手跟嬷嬷说:“罢了,天干日燥的,让她先回去吧,以后不用跟我来请安了,瞧着就心烦。”

嬷嬷走了出去。

盛鸣才回复沈氏方才的问题:“近日晏蔺晏老出山,到了盛京,院长今日去接待晏老了,给学子们放了假。”

“可是那个一代大儒晏蔺?”沈氏惊讶:“他来盛京做什么?”

“晏老此行有意寻一位合眼缘的人当关门弟子。”盛鸣满脸向往。

那晏蔺其人据说是某国皇室后代,不过他喜好自由,平生所愿便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打万场架……

除此之外,他还喜欢收弟子。

他游走列国十余年,所收弟子不计其数,大多都成了当代的翘楚。

东楚太子太傅,乃是他的大弟子。

西庆扬名天下三元及第的状元段泓,便是他的三弟子。

就连北燕,也遍布他的门生,如今的京华书院院长,是他座下第七弟子。

如此成就,也难怪列国将其奉为楷模了。

“如此,鸣儿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沈氏眼睛里精光一闪。

盛鸣道:”晏老挑选弟子,上至皇族龙脉,下至寒门士子,儿子尽力而为,能不能得先生的眼缘,还得另说。”

沈氏有些不高兴:“我儿才高八斗,从小勤学苦练,没道理连个寒门士子都比不过。”

盛鸣张了张唇,压下了嘴里的话。

他与母亲一向是说不到一起的。

“哥哥才高八斗,就算不拜入晏老门下,将来也自有一番成就,娘亲就别给哥哥压力啦。”

盛鸾捏着沈氏肩膀,娇娇柔柔地开口,适时地解了母子之间的尴尬。

有丫鬟奉上茶来,盛鸣在一旁坐下。

盛鸾笑着说:“之前北苑一行,平阳长公主举办的春日宴,我们没去可是可惜了好大一出精彩的戏呢。”

“嗯?”沈氏看过去。

盛鸾掩着唇:“小婵,你来说。”

那个叫小婵的丫鬟上前来,把从外面听到的传闻给一一道来。

这丫鬟口齿伶俐,将春日宴上发生的事情说得活灵活现,仿佛就在眼前上演了一般。

沈氏皱着眉头道:“风卿婈当真出了如此风头?还得了长公主的青睐?”

盛鸾点点头:“我一开始也是不信,可是事关长公主,谁能胡说?”

她微微一顿道:“大概卿婈表姐如姑母那般,总是多才多艺的。只是这些年她一向低调,昨日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大展风采,这倒也是好事……”

“大展风采又如何?素日堆积起来的名声不会因为一时之间的风采而有所改观,她还是那个被毁了脸的风卿婈。”

沈氏不赞同地摇摇头:“要不是拖着玄王那一桩婚事,盛京谁还能记着她?”

“母亲。”盛鸣皱起好看的眉头:“婈儿从小乖巧伶俐,没道理长大之后就变得性情。她不是大家认为的那个样子。”

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从小就喜欢和自己对着干,尤其是在风卿婈的事情上。

几年过去了,他还是胳膊肘往外拐!

沈氏心头窜起一股恼怒,说话也不好听:“一时之间死了娘,又毁了容,心情大变没什么了不得的!若非如此,她怎么能将国公爷和你们都拒之门外了?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她可拿你们当亲人看待了?”

盛鸣攥着袖子,一言不发。

盛鸾没想到自己的无心插曲,居然引得哥哥和母亲争执起来。

她描得细细的蛾眉皱起,心中不太舒服自己哥哥如此袒护一个外人。

“哥,卿婈表姐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大家有目共睹,你何必以此来呛母亲呢?”

“鸾儿说的是。”

生气归生气,沈氏看着俊秀如一株玉树的儿子,内心满满的都是骄傲。

她缓和了语句:“你也不想想,当初是因为谁,你才挨了你父亲几板子,你这么久不长记性?”

盛鸣抿着唇,只觉得跟二人说不通,他行了个礼,转身欲走。

沈氏见状,气得差点儿背过去:“罢了罢了,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要能拜入晏老的座下。”

盛鸣身子一定,侧颜线条微微缓和:“儿子尽力而为。”

尚书府。

英落苑中,风卿婈一大早被荷儿惊喜的叫声吵醒。

她推开房门,就见小丫头看着昨晚买回来的一桌子糕点果脯烤鸡烤鸭,欢喜的双眼放光。

“哇!小姐,你太厉害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多好吃的?”

“自然是你家小姐我神通广大,弄来的。”

风卿婈并不想让小丫头知道她昨晚翻墙出去的事情,以免吓到这丫头。

“呜呜呜!烤鸭烤鸡,奴婢都快忘了它们是什么味道了。”荷儿感动得泪流满面。

“吃吧,以后天天让你吃好吃的。”风卿婈心酸地摸摸荷儿的头发:“快去热热,咋们吃早饭。”

“嗯嗯!”

风卿婈伸展了一下身体,捡了根木棍在院子里武动起来。

荷儿把东西热好之后,就看到自家小姐在院子里的随风而动的身影。

荷儿只觉得小姐的动作太快,快到所到之处,只能看到她裙摆掠过的残影。

荷儿看得呆住,待到风卿婈停下,跑过去好奇道:“小姐,你跳的什么舞?”

“傻丫头,那不是跳舞,是在练武。”

风卿婈双手叉腰走到桌边坐下,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才练一会儿就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的。

想当年,她这般大的时候,被师父驱赶着上山砍柴,能背着比自己还高的一捆柴徒步走好几里都不在话下,还时常与师兄打打斗斗的。

“小姐你在练习武功?”荷儿一脸崇拜:“小姐,奴婢听说武功要有人指点才行呢,你怎么会自己练啊?自己练还能练得那么好看?”

“因为我天纵奇才,自学成材。”风卿婈逗了逗傻乎乎的荷儿,洗手吃早饭。

主仆二人饿得不轻,一顿早饭,消灭了风卿婈昨晚买来的一半东西。

饭毕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风卿婈看了荷儿一眼,荷儿赶紧擦了擦嘴收拾了桌上的吃食。

风卿婈去开门,又是昨日那两个家丁。

二人手中提着食盒,见到风卿婈有点发怵,各自推搡着上前:“大……大小姐,早饭小的给你放门口了……”

“等等。”

风卿婈眼风扫过去。

两名家丁后背一凉,撒腿就要跑的时候,听她问:“可有镇国公府的人来?”

“不曾来过。”

怎么会没来?莫非没看到书信?

风卿婈皱眉。

另一名家丁殷勤道:“倒是有另外一桩事。玄王殿下派人来信说昨晚看到一小贼从我们府里出来,让我们多加警示,老爷已经加多了人守着了,大小姐您也得自个儿小心着些。”

风卿婈:“……”

该死的北冥玄。

风卿婈有些恼怒地摸了摸自己早就接好的胳膊,心中不爽,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娇娇柔柔的嗓音。

“姐姐一大早就这样生气,也不怕气坏了身子。”

“我倒是不怕气坏了身子,就是某些人赶着来受气来了。”

风卿婈扭头,朝风云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风云瑶对上她那笑心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下一瞬,就见风卿婈一脚将那立在门口的食盒踹了过来!

风卿婈正不爽,就有人来找气受了,这就怪不得她不客气了。

食盒翻倒在地上,里面的汤汤水水喷洒了一地。

风云瑶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后退。

”大小姐,你干什么?”

风云瑶的丫鬟莲儿满脸怒容地站出来:“我们小姐的裙子是用软烟罗新做的,一匹千金难筹!是玄王爷特意搜集来的。大小姐你看不惯我们小姐温柔乖巧得玄王爷青睐,所以殃及她的裙子泄愤?”

瞧这一个丫鬟都伶牙俐齿的,可见风云瑶多得宠,连身边的丫鬟都不是泛泛之辈。

“是吗?”风卿婈冷笑,她站在门槛上,冷冷回眸,露出的半张没有斑痕的脸,当真是一笑百媚生:

“与玄王有婚约的是我,你家小姐与自己未来的姐夫之间私相授受,还值得这般大呼小叫洋洋自得?有没有人教过你们主仆二人何谓‘礼义廉耻’?”

莲儿噎住。

风云瑶磨了磨牙:“姐姐,你与玄王终究是有缘无分,你何苦死揪着他不放?”

“是我揪着他不放?若是你们二人有法子让皇上同意我与他这门婚约取消,我亦是感激不尽。”她挑了挑眉,尽显锋芒。

“在此之前,别用那一副可怜样儿来恶心我!”

风云瑶眼眶里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她委屈道:“姐姐,你明知道皇上不会答应的,何苦如此咄咄……”

“你既然知道,就少去勾引北冥玄,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也不怕惹一身骚。”

嘭地一声,房门在风云瑶面前狠狠闭上。

风云瑶紧紧扣住手绢,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听说祖母让人把吃剩的残羹冷炙给风卿婈送来,本是想要看看她狼狈的样子。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欺负人!

“贱人!”

“小姐,这大小姐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莲儿懵然。

“我们去找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