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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以吃货之力改变世界 > 第184章 钦差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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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时间过得不快不慢,北河省内的官员陆续抵达陇山县内。距离近的官员悠闲自得,落榻在接官花亭,难得与一省同僚见面,不免办了几场酒宴茶会,好不热闹。

距离陇山县较远的官员们就要叫苦不迭了,接连五日昼夜不息地赶路令人疲惫不堪,途中在驿站数次更换马匹、车夫,在颠簸的马车内艰难入睡,这才在钦差大人规定的时间内抵达。官员们还没与一众同僚好生交谈一番,联络联络感情,就要急匆匆地参加钦差大人召开的会议。

陇山县县衙议事大厅内,安德县县令左德润惶恐不安地站立在人群之中,微微低垂脑袋,额头皱出一个“川”字,身边皆是三五结对正在闲聊的同僚,显得格格不入。

派去跟踪主仆二人的两名衙役在六日前就已返回安德县,向左德润汇报了黄泥土路上发生的一切以及施哲的身份。左德润听完后,如遭雷击,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嘴里不断重复“完了,完了”,满脑子想着如何补救。就在当天下午,一支钦差卫队抵达县衙,传达黜置使大人的命令,左德润旁敲侧击,以几十两银子为代价,从卫队嘴中问出了些重要事情:钦差大人对两座县城处理灾民的方式很不满意。

左德润揉了揉额头,满脸愁容,朝左右观望一遍,未曾看见肥胖臃肿的荀鲁,心中微凉。收到钦差卫队的命令后,左德润立马动身,是第一个来到陇山县的北河省官员。原以为钦差大人会将他唤去责骂一番,结果安安静静地过去了五日,始终无人理会他。

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处境太过煎熬,左德润便主动上门拜访县令荀鲁,想问清楚钦差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却被对方多次拒绝在门外,派府上下人给他传了一句话,“自求多福”,差些给左德润吓尿喽。

北河省刺史吴元正进入议事厅后,略显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一众官员纷纷作揖行礼。

吴元正脸色憔悴,眼眶周围的黑眼圈明显,眼珠布满血丝,昼夜不息地赶路导致他的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刺史府所在的利州距离陇山县四百多公里,道路崎岖,黄尘漫天,若非人在中年,身子骨还算健朗,否则这几日的路程就能要了他的命。

吴元正刚到接官花亭内,便有官员向他抱怨钦差大人这番命令实在是过于“考虑不周”,几名岁数较大的老官员因身体受不住连日赶路,只得在驿站休息几天,已经派人与钦差大人言明,请求宽限几日。未曾想钦差大人仍是不松口,扬言要罢免老官员的官职。若不是诸位官员觊觎施哲手握便宜行事之权以及正值京都恩宠,不然必定要向朝廷参他施哲一本。

吴元正此刻满腔的怒意无处发泄,作为一省刺史,几日前给黜置使呈递请求宽限赶路时日的奏折被硬生生驳回,先前他曾信誓旦旦地向州城附近几名交好县令承诺,无需着急赶路,钦差大人会改变主意,没曾想就此被狠狠打了脸,险些耽误行程。

吴正元朝不远处的汴县县令茅曹招手,后者意会,小跑而来,拱手行礼,侧耳倾听。吴元正轻声吩咐了几句话,茅曹微微点头,转身寻找几名县令好友,将刺史大人的话传递下去。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巧的是,施哲这把火烧错地方了。

一盏茶的功夫,钦差大人珊珊而来,只见一名身着明黄色缂丝锦缎蟒袍的小人儿跨过门槛进入厅内,腰系一条镶嵌淡黄琥珀的玉带,佩戴刻有“钦差”二字的玉牌,头顶一枚乌纱帽,面色肃然,在众官的作揖行礼中直直朝厅中主座走去,身后跟随十多名钦差卫队士兵以及肥胖显眼的陇山县县令荀鲁。

“参见黜置使大人。”

近百名北河省的官员自行排列成两队,为首站立的是北河省刺史吴元正,左右各站两名一洲郡守,紧接着是各地县令、县丞。

“免礼。”施哲一屁股坐在主位之上,虚浮右手,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台下站着的可都是省长、副省长、县长级别的官员,前世的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本官受皇命前来北河省调查赈灾粮食贪污一案,以及调度北河省内一切军政要务,尽快结束这场持续两年之久的大旱灾情。”施哲清了清嗓子,先打了个官腔,“废话不多说,霍将领,将本官的赈灾计划念于诸位大人。”

施哲抬手一招,身后的霍将领手持几张土黄纸张,就要上前一步,朗读纸上内容。

“且慢!”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为首的吴元正出列径直走到队伍中间的空地处,神色不善地说道。

“黜置使大人,诸位官员这几日疲于赶路,暂无精力处理政务,大人可否允许下官们休息几日,再做商讨。”

“回禀黜置使大人,下官因昼夜不息赶路,如今旧疾复发,需调养几日。”吴元正身后的利州郡守熊晨明出列说道。

“下官亦是如此。”两列队伍中走出愈来愈多的县令、县丞,纷纷请求施哲下令,脸上却无丝毫乞求之意,眼神中透露着悠悠自得,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休息,行啊,休息一年够不够,两年?三年?十年?保证让你们休息个够。”施哲呵呵一笑,抱团的官员确实不好对付。

“下官若是能休息十年,无需处理政务还能照常领取俸禄,自然是极好的,不知黜置使大人能否做主。”吴元正淡淡一笑,语气略带轻蔑,回道。

“本官做不了主,那就上奏朝廷,由陛下决断。”没法子,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子,说不过人家,施哲立即搬出皇帝救场。

“也好,将此事上奏陛下,请陛下为下官们做主。先前下官听闻几名地方县令因年老体弱而无法按时抵达陇山县开会,便要被免去官位,大人此举寒了诸位官员的心呐。几位县令为国效力多年,为百姓谋事数十载,因大人的一道命令,就落了个罢免的下场,传扬出去,恐招天下人非议啊。”吴元正眼神一冷,言语中满是威胁之意。

施哲眉头一皱,暗道一句不妙,这件事确实是他过于着急了,本是为了灾民考虑,尽快将几道重要的指令下达下去,却忘记了不止京中大臣派系林立,地方官员亦是如此,他们互相抱团取暖,像一只刺猬一样,将尖刺对准外面,里头却是柔软一片,无懈可击。

之前皇帝给他传来一道密旨,大致意思是北河省必须乱,但也得有个度,名单上的人一个不留,其他官员无需理会,可现下一众官员同仇敌忾,叫他怎么下手啊。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可瞧着这些官员的架势,免了吴元正的官职,指不定整个北河省的官员都要罢工了。

“那依吴刺史的意思?”施哲反问一句,心中思索解决方法。

“下官以为将会议延后数十日,等在路途之上的几名县令抵达陇山县后,再商讨不迟。”吴元正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咄咄逼人。

“吴刺史可亲眼见过北河省内灾民的处境?”

“下官知晓当下灾民的处境凄惨,可赈灾一事,需徐徐图之,不可急于一时。”吴元正回道。

“吴刺史确实不需要着急,每日吃得饱,睡得暖,枕边美妾相伴,如此安逸的生活,为何要急呢?”施哲似笑非笑,眼神紧盯这位封疆大吏,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可省内的灾民等不起了,饿了两年之久,若不是朝廷颁发不准食用人肉的禁令,否则各地的百姓就要易子而食了。”

“大人此话何意,我等吃官粮,领官银,为陛下效力,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在大人眼中我等就只是温饱思淫欲的小人?”安州郡守黎苛沉声质问道,眉宇紧皱,眼中透露些许怒意。

“诸位是不是小人,本官不清楚,不过有人清楚。”施哲心里一横,朝霍星剑一挥手,后者意会,小跑至厅外,不多时将暗卫的鹤统领领入厅中。

暗卫!吴元正一眼瞧出了鹤统领的身份,心里惊呼,顿时感觉事情不妙,这支皇帝的亲信卫队,怎会出现在小小的陇山县内。

“鹤统领,给他们传达一下陛下的旨意吧。”施哲慵懒地倚靠在木椅上,冷冷吩咐道。非得逼人用大招是吧,本来他是打算私下派人将各县的县令叫来,用暗卫的调查档案威胁一番,让他们好好做事,结果计划书还没念呢,一个个的针锋相对,他的小暴脾气可忍不了。

“诺。”面具之下传来沙哑的声音。

“传陛下口谕。”

“刷”的一声,除了坐在主位上的施哲,其余官员齐刷刷下跪,行跪拜礼。

“朕将北河省一切军政要务交于施哲,便是许他罢免百官的权力,代天巡狩。北河省内所有官员,不论施哲下达何等命令,只准听令行事,不得违抗。此昭喻,钦此。”

面具之下的幽暗眼眸冷冷地扫视了一遍厅内跪伏的官员,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暗卫奉旨将诸位大人的档案从架阁库中调至陇山县,其中夹杂诸多关于各位大人私生活调查的文件,陛下特意吩咐暗卫转交给黜置使大人。诸位大人可曾犯事,文件中记录的清清楚楚,证据皆在。”

鹤统领讲完,朝着施哲行礼致意,在后者的点头同意下,大步离开,走近吴元正身旁时,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吴大人,陛下特意吩咐过,您的档案必须完整地交给黜置使大人。”

跪伏的吴元正心中一寒,顿时身冒冷汗。完整,岂不是他这年些做得事情全部暗卫的监视之中,可他从未听过暗卫有监察百官之责,朝中的大臣亦是从未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