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驱车来到了公司楼下。
看着人来人往的公司门口，他感到了一种矛盾：明明远日是如此的热闹，但为何感到它像是丧失了某种活力一般，如同一滩死水，令他感到些许窒息感。
尤其是在去过许杰公司后，这种感觉更是明显。对方的公司要是除去偶然到访的王建，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人，但莫名的，他就是觉得那个小公司充满了生气。
就连他自己那空虚的内心，在那时都像是感到流淌着什么，令得他的内心那被压制下属于年轻的气息都活跃了起来。
此时的他戴着墨镜口罩，但进入时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了他。
“哇，是安然唉！他来公司了！”
“真的唉！去！你去帮我们要签名怎么样？”
“啊？为什么是我……”
有女孩叽叽喳喳道，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被他听见。
拥有优先择偶权可谓是做明星的一大好处，无数的女性都抢着想要将自己送上来。安然一开始也觉得飘飘然，但很快也就没有了感觉——何况作为明星，他最多只能看看，却绝对不能宣称自己和谁有恋人关系，就连造成猜测也不行。
那群像是公司员工的女孩们总算还是走出一人过来要了签名，又兴奋地跑了回去。看着他们的样子，他只感到一种割裂，因为他知道他们喜爱的是荧幕上的“安然”，并不是他这个安然。
等来了电梯，他也只能摇了摇头，随后挤了上去。
这就是自己的职业，不是演员，而是流量明星。
再次来到了何总的办公室，安然摘下了口罩，理了理衣服，便推门而入。
房间内有两个人，都是他熟识的，何总不必多说，另一位则是他日常伴身的经纪人。
那是一个穿着颇为得体的女性，一身工装包臀裙，身子坐地笔挺，虽然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纪，但锐利的修眉与深色调的口红色调令得她看上去更为精神焕发。
上一次许杰在时她倒是恰巧不在身边，因为那些推广事实上并不是很大的单子，她也有自己的事情，也正是这让安然有了机会。
“李姐，何总。”
安然微微欠身，随后也是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来了，行，那就开始吧。”
何晓还是那般穿着，香烟又是叼在嘴里，不小的房间内一股难以散去的烟味弥漫开来，而两人似乎都已经习惯。
“我就闲话少说了。”他见安然来到，直接开口，如此直接的情况也是令得安然愣了愣。
将香烟拿起，随后直接按进烟灰缸的白沙中熄灭，何晓吐出了最后一口烟雾，直接道：“安然工作室从今天开始独立成一个公司，公司将持股百分之四十，安然你持股百分之五十一，其余由工作室资深员工持有。这里是相关文件，自己收好，就这样。”
听到这话，安然的眼睛猛然睁大：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情况！
“何，何总，公司这是？”
“怎么？不愿意？我记得这好像还是你提出来的吧？”
何晓侧着身子，微微歪了歪脑袋，眼神带有一丝玩味。
“是……是这样的。但……但是您不是否决了吗？”
安然越发迷糊了，也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之前他就提议过这事情，但是当时很直接的，何晓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还给他大骂了一顿，而现在自己都好长时间没再提起，公司却直接采纳了。
而且他还想到：自己现在成了公司大股东，相关证件肯定是要父母同意的，他们为什么能同意？
似乎是看见了他眼中的犹豫与迷茫，何晓也是笑道：“这是公司董事商议的结果，你要是不愿意，他们也不强求。”
一旁的经纪人神色也是有些兴奋，连忙道：“还不谢谢何总？”
“谢……谢谢！”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安然还是赶紧应下。
“那新公司和远日的合作？”
“照常，且除非特殊情况，其余我们对你的公司将保持长期合作的关系，而你的公司也需要对本公司负责，这些都将签署在文件中。”
听到这话，安然完全放心了来：现在正是自己的巅峰期，公司再怎么也不会选择这种时候乱搞。但是他还是想不明白，因为这听上去完全是一个对自己极其有利，而对公司并没有多少益处，甚至会一定程度上分散公司力量的事情。
然而何晓似乎也知道这个问题，还没等安然多想，他便挥了挥手，拍散了眼前的浮烟：“好了，既然公司已经做出决定，那就好好干吧。你也应该明白，公司现在是狼多肉少，你走后那些后辈们也能少些压力。以后你们就是需要各凭本事了，你不是之前就嚷嚷吗，现在你可以去搞你自己的创作了。”
听到这话，安然一仰头。
他总算是了然了，更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公司现在等着上位的练习生以及经纪人可以说早就是人满为患了，以前大部分只能被无情淘汰，而做不了明星的被刷下后他们也只能做主播之类的。如今若是自己离开公司，虽然市场上还是要和自己竞争，但走到台前的路总还是畅通了。
何况这种情况对公司也是有利，由于自己是公司的头部产品，何总对自己的成绩负直接责任，这种情况下不仅压力很大，而且何总为了自己的利益多半还要打压同行，这种恶性竞争对公司整体其实是不利的。
而若是他脱离公司后，自己的收入便不对公司和何总负责了，自己干的再差也和何总无关，但他还是要听从公司的指挥，自己相当的收入也还是要上交公司，因此对公司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谓是流量明星界的养狼战术。
流量明星的生产流水线现在已经非常成熟了，只要不是暴死，公司是不会担心收入暴跌的。
而对于自己来说，的确公司不再兜底，而且自己还要给公司分账，但因此远日对自己明星运营的限制也松绑了不少，以后有了更好的自由度，岂不是想要怎么做都可以了？
只要赚钱就行，安然没想到还真被自己说中了！
“难不成董事们是听了我说可以和许杰导演合作的意思？”安然坐回了沙发，突然道，他止不住地往这个方向想去：是啊，到时候自己对自己负责，岂不是可以尝试和许杰导演合作了？
何晓听了略微思索了思索，也是开口道：“也许呢？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想要和他合作，我现在倒是的确没有要阻止你的理由了。”
“嗨！”他一拍大腿，似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就说嘛，何必为了那两个公司维持什么所谓的平衡？有钱不挣王八蛋！何总放心，下一部电影我有信心让票房突破新高！”
“别在这说大话，你先把这部电影的宣传做好吧！”何总一翻白眼，似乎是见不得他那嘚瑟的样子。
“好，这在公司的最后一仗我会打好的。”
说着，安然站了起来，理了理领口：“李姐，之后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们走。”
看着两人离开办公室，何晓却又是点了一支烟。
青烟袅袅，浓稠的雾丝再次飘飞，他的眼神深沉无比。这之中似乎有释然，有惋惜，有坚定，似乎还有些疑惑。
但这都不重要了。
“安然……安然，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长烟，何晓露出了莫名的微笑，昏黄的大门牙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得对，有钱不赚王八蛋，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