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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越是推移,山下来的人越多,八根石柱周围的人,围的是一圈又一圈。

但此刻能上台挑战者,或者说敢上台挑战者,倒是有限了。

除了三号,四号,七号,八号几根石柱子外,另外一半的圆柱,大多都没什么人敢上去。

毕竟一号圆柱,二号圆柱上的两人,一看就不好惹,一个是赤发童子,一个是双面太岁,两人的修为,几乎是全场最高的了。

可以说,宗师不出,就难以撼动他们的地位。

五号圆柱上面的紫脸大汉,那一身横练功夫可俊俏得很,赤裸着上身的肌肤上,一条条血管如小蛇般粗细,阳光打在上面,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远远看去,便给人一种危机丛生的感觉,仿佛置身在沧州草原的丛林之中,周围是群兽环伺,问天无路,叫地无门。

让人望而生畏,产生这种天地浩瀚人迹渺小,草原广阔危机横生之错觉的,当然不是仅凭他那赤裸的上身,更重要的是,那股环绕在他身边无形的气势,仿佛缠绕着一个磁场一般,一直若有若无的影响着周围的人。

可以说,有着这个气势的镇压,紫脸大汉的呼吸之间,便可令人失去挑战之心,更不用说提剑上台,一较高低了。

六号石柱上的,是金阳帮内的一位堂主,作为中原的一个帮派,金阳帮的整体实力不低,这一位堂主虽然是化境中期的修为,但手持日月双轮,鏖战至今,却未见竭力,反倒是越战越勇,死的人多了,大家伙对这六号石柱的觊觎之心也就少了。

所以围过来的圈子中,关注点大多都放在另外那一半的石柱上。

三号石柱不用说,原本在上面的烈焰派弟子被那叫嚣着不公平的红斑小子杀死了以后,也再也没有其他门派能在上面立足了。

那脸上生有红斑的少年虽然死了,但仿佛打破了世家门派不能败的神话一般。

即便后面有新的门派子弟,想要像之前的烈焰派弟子那般占据这三号石柱,也会被几个江湖散修以车轮战的方式给刷下来。

虽然一方面有那少年挑战了权威的原因,但归根究底,那就是这些上场的人,其背后的门派底蕴不够,不足以支撑他们立足于上。

又或者是实力不强,不能以一当百,镇压当场。

因此这三号石柱的名额最后花落谁手还尚未可知,竞争也尤其激烈一些。

相对于三号石柱,四号石柱,便显得有一些从容了,敢上去挑战的江湖人都不是奔着争夺名额去的,就是单纯的为了找个人给自己喂喂招,因此四号石柱的人流量最大,但是伤亡的情况却最少,倒也是一个奇葩。

一开始大家看四号石柱那个矮小个子不杀人,还奔着去欺负老实人的想法,想去踩上两脚,但发现踩不动之后,倒是习惯了有他的存在,闲着没事,看别人打过瘾了,自己就上去过两招,自己过把瘾,倒也是挺惬意的!

七号石柱的情况,和三号石柱差不多,此前虽然被一个供奉守着,但时间一长,耗尽了体力之后,这位供奉也绷不住了,只能被轰了下来,让能者居上,只可惜,偌大的江湖,在这小小的圆柱之上,倒是没几个人可以站稳脚步的。

至于八号石柱,那还是老样子,龙蛇混杂一般,有时是单对单,有时是双对双,有时是群对群,反正没几个人能在上面呆够十分钟的,这里似乎不遵守什么挑战的规则,门派世家也没有干涉其中,只留一群散修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

同样,这根石柱上的人,伤亡也是最惨重的,每次被淘汰下来,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丢了性命,有些甚至连全尸都难以找到。

整根石柱已经被鲜血染红,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又红又黑,味道浓郁恶臭。

迎宾舍内,依旧一片祥和景象,偶有口角之争,倒也未曾有动手之时,只是这里面的伤者却越来越多了,想必是从演武堂那边退下来的。

五岳剑派的贵客,有那舒长老陪同着,倒也是其乐融融。

那眼神阴鸷的老者,看着那几位高高在上,指点着演武堂内比武的对决,忍不住又抬头灌了一口烧酒,任由那火辣辣的刺痛感灼烧自己的食道,眼睛迷离不已:“江湖真是名利场啊!”

几个跑过来想要找师傅传承绝世武功的弟子,噤若寒蝉的端坐在一旁,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喝酒,眼看着师傅发出这么一句感叹,他们却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好更加把脑袋垂下来了。

但他们面不改色,暗地里却腹诽不已。

无非就是“老东西藏着好处,不肯传授给他们”;“喝几碗马尿就心高气傲,故作高深”;“一丁点小事就大动干戈,让几人受罚”这一类不能够明说的话语。

他们还颇为自得的用眼神交流着,以为自己低着头了,自家那喝迷糊的师傅便不会留意到,可他们不清楚的是,这喝着酒的老师傅却是比谁都清醒,他们这些小动作,根本逃离不开他那双毒眼。

但看到了这一切又能如何呢?

老者颤抖着伸出右手,端起桌上那杯早已斟满的美酒,仰头一饮而尽。然而由于手劲不足,酒杯中的酒水竟突然失去控制,沿着杯口倾泻而下,如同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般滑过他花白的胡须,然后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之上。

望着眼前这群年轻的弟子们,老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亲切感。他们朝气蓬勃、充满活力,宛如当年初入师门时的自己一般无二。那些曾经与师兄弟们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也在此刻涌上心头:大家怀揣着各自的小心思,相互打闹嬉戏;时常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逗乐彼此;总觉得师父还藏着什么绝世秘籍未曾传授;更天真地认为只要背着师父做些小动作便能逃过其法眼……

回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老者脸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转瞬即逝。如今的他已不再年轻,岁月的沧桑爬满了额头和脸颊,而曾经陪伴身旁的师兄弟们大多也已离去或杳无音信。面对现实的种种变故与无奈,他唯有借酒消愁,试图用酒精来麻痹内心深处那份难以言喻的孤独与寂寞。

那段时光的友情,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一般闪耀,深深地烙印在老者的心中。曾经,他也拥有过这样亲密无间的师兄弟情谊,彼此间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便能洞悉对方内心所想。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幅幅熟悉的画面在眼前闪现,愈发清晰起来。然而,不知怎的,那些师兄弟们的身影却开始交叠重合,模糊不清;那些画面亦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断向他逼近。

终于,当一切来到眼前时,老者定睛细看,惊讶地发现,端端正正坐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心心念念的师兄弟,而是自己的爱徒!

恍然大悟之际,老者不禁黯然神伤:是啊,自己没有师兄弟了。

他们早已长眠地下。

此刻陪伴在身边的,唯有这些徒弟了......

“呵!”

老者忽然笑了出来,醉眼细细的数着自己徒弟,一个、两个、三个……

此前自己是为了自由自在,所以进了江湖,可是进了江湖之后才发现,越是求自由,越是不得自由。

万事种种一般从眼前闪过,老者眼中的徒弟突然开始变得模糊,然后一个个的消失了,他的眼前,只剩下了四个字——身不由己。

他从来不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不知为何今日喝了酒,竟然觉得眼角有些湿。

也许……是鱼庶那小子死了的原因吧……

老者如此想着,一杯一杯酒,不要钱的往肚子里灌去,仿佛能压制住心头的悲伤。

鱼庶啊?

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因为脸上长着斑痕,小伙伴不喜欢跟他玩,骂他是怪物,连父母也嫌弃他,最后自己是在一个火车站捡到的他,捡到他的时候,不哭也不闹,整个人静悄悄的,乖得让人心疼。

将他带回自己的洞府之后,给什么就吃什么,只是问他什么也不说,他少有开口,仿佛被压抑得久了,变成了一个丧失了语言能力的怪物。

老者也曾经担心过他因此一蹶不振,但后来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自己难以做到的事情,新收的第三位徒弟很快就做到了,并且轻而易举的与他打成了一片,也许是之前压抑,后来反弹,他变成了一个话唠。

随着弟子的越来越多,大大小小的孩子也涌了进来。

这些孩子,有的是之前世俗界的老恩人,来托自己报因果的;有的是曾经好友交代的后事,让自己顾看后代的;也有几个是仇家的子弟,自己下不了狠心,斩草除根留下来的……可以说是龙蛇混杂,鱼目混珠。

好就好在,鱼庶作为洞府里面除了大师兄外,资历最老的一个弟子,没什么人敢因为脸上的红斑去取笑这个二师兄。

只是,在一次和仇家的火拼中,三徒弟死了,老者忘记了鱼庶当时是什么表情,但是想来一定很痛苦吧——但这就是江湖,旧的人会死去,新的人会过来,一切都很平常,活在里面的人应该要习惯失去。

这个失去,不仅是朋友,亲人,兄弟,甚至是感情……

要习惯。

那一战里面,鱼庶只是失去了一个三师弟,可他这个师傅,却失去了大半的弟子。

他对不起那些曾经浴血奋战的好友,他对不起在俗世对自己有救命之情的老恩人,他对不起那些信任自己的伙伴……但,对不起也是要习惯的。

亏欠似乎也是一种病,发作的时候会很痛,你熬着熬着,要么让自己痛死了,要么是麻木了。

为什么会麻木了呢?

因为痛不死,所以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