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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

安珀吃惊得瞪圆了杏眸。

“那可是狼啊!随便一口都能咬掉人一块肉!人如何能徒手杀死狼呢!?”

“怎么不可能呢?”

安珞闻言轻笑。

“只要用生死、而非受伤来判断胜负,只要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还能记得要捡起一块石头……只要能在面对一只恶狼时率先抛却掉恐惧,哪怕只是普通人,也同样能变弱为强。”

在战场上,新兵折损在他们参加的首场战役中的可能性,通常会高到常人都难以想象。

可只要他们撑过了第一场战役,他们就会以惊人的速度飞速适应和成长。

之所以第一场战役就会成为他们生死间蜕变的契机,就是因为害死他们的,往往不是他们自身有多弱、或是敌军有多强,而恰恰是他们自身的恐惧、拖他们坠入了死亡。

恐惧,会让他们在战场上混乱,失去判断、甚至是最基本的行动能力,会让他们忘记他们手上还握着刀枪,忘记自己还能抵挡和反抗!

曾经的她一遍遍将搏狼的故事讲述给那些新兵,就是为了能让他们早一点坚强起来,为了能让他们活着走下他们终将经历的第一个战场。

但今日,她将这个故事又讲给安珀,却并非是另一场教导。

因为安珀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时候……就已经拥有了战胜恐惧的力量!

安珀轻眨了眨眼,只觉大姐姐看起来好似是在说搏狼的故事,可又似乎是在说另外什么别的。

她感觉自己似乎也听懂了什么,只是一时间又想不明白那究竟为何。

眼见安珀一副似懂非懂、又想努力弄懂的模样,安珞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狐眸含着笑望了她一眼,却没准备再继续解释更多。

“……对了,我还有一事想要问你。”

安珞屈指在安珀额头正中轻点了两下,示意安珀回神。

她问道:“今日你被掳走后,曾在路过西街时、向许屹求助了对吗?同我讲讲当时的情况、以及你求助的经过。”

额头上的两下轻触,使得安珀的注意力从刚刚的思索间,转移到了安珞的询问上。

突然被提问使得安珀还有些茫然,一息后才反应过来大姐姐问的什么,顿时有些惊讶。

“许屹他真得听到我的求救了!?”安珀颇为意外道,“我今日的确是向他求助了……但没想到他还真能听到。”

她当时选择向许屹求助,也是别无选择下的无奈之举,心中却是并未报多大的希望。

甚至她心底里觉得,许屹怕是早就不记得她了,自然更难能帮上什么忙。

可如今大姐姐既然问起了她求助之事,那就定是她当时的求助奏了效,甚至是起到了极关键的作用!否则大姐姐也不会特意问她。

“他的确听到你当时的呼救了。”

安珞轻声将今日的事告知给安珀。

“……他先是听到了你的呼救,后来又看到了对于那辆掳走你的马车以及车夫张贴的海捕公文,便去了京兆府报案,提供了有关车夫相貌的线索……也是靠着他提供的线索一路追查,我们才顺藤摸瓜、最终找到你的。”

今日最初的那两条线索,一条来自于许屹、一条来自于锦绣阁。

锦绣阁有关白衣女子的线索乃是伪造,许屹提供的车夫样貌,才是让他们真正得以着手追查的地方。

真要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许屹提供的这条线索,或者说是多亏安珀幸运地碰上了许屹、并向他开了口求救。

若安珀没有遇到许屹、若许屹没有提供这条线索,他们要么就会像屋头苍蝇一样、没有头绪地乱转,要么便是一心扎进白衣女子的假情报之中,总归是无法找到安珀的。

……简直称得上是侥天之幸了。

安珀闻言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之前所见的、那文弱的书生。

其实她原本对许屹并没有太深的印象,甚至当时从马车内望到他时,险些都没能想起他究竟叫些什么。

但此时听到大姐姐说,她今日的确是靠着许屹才成功获救,记忆中那本有些瘦弱的身影,便似乎突然间就变得挺拔了几分……

一个陌生的名字也由此变得鲜活。

“……其实我那时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不是在西街,只知道是还在乘马车。”

依着安珞的询问,安珀尽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今日……常娘子将我骗出府外、骗上马车后,立刻便用一块丝帕捂住了我的口鼻。那丝帕上大概是撒了什么蒙汗药,事发突然、我一个没注意就吸了半口,当时便觉得头晕眼花、很快就半昏半醒了……”

说起来也亏得她当时反应够快、常娘子又大概也没什么经验,她吸了半口后便立刻屏息装晕,常娘子见她晕倒便立刻收了丝帕。

她继续道:“好在当时我吸入的蒙汗药并不太多,虽然一开始半昏迷时感官迟钝、身体也动弹不得,但意识还留有一点点清醒、还能偷偷思考对策……后来没过多久、药劲过了,我便也就能动了,但怕常娘子再迷我一回,我便继续装晕来着,只敢偷偷眯眼打量着身边的情况。”

安珞追问道:“可就算你装晕、眯眼观察周围……那应该也只能看到车厢内的情况才对。你又是如何有机会发现车外的许屹、又向他求助的?”

“因为常娘子将我放在了车厢的角落、是让我靠在厢壁上的。”安珀伸手比划了一下解释道,“她当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是没将心思放在我身上……我就偷偷向窗边挪了挪。”

说到这个,安珀还有些小小的得意,她觉得自己能在常娘子眼皮底下找到求助的机会,这可不是个易事,自然感觉自己棒棒哒。

安珞闻言,却若有所思地看了安珀一眼,扫了眼她的耳垂。

“这个……是你当时扔出车外的吗?”

安珞说着,从怀中摸索着掏出了一物递向安珀,温润的黄玉静静躺在掌心之上。

进宫前她虽是已换了一身衣裳,但当时这耳坠、却还是顺手继续带在了身上。

“啊!它怎么会在大姐姐这儿?”

看清安珞手上的耳坠,安珀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之前娘亲手照顾我梳洗时,我才发现它丢了一只,我还想着是今日不知丢在了哪儿,找不回来了呢……是丢在西街了?”

安珀接过耳坠,看起来有些疑惑:“我当时也没来得及把头伸出去啊……难道是甩出去的?”

安珞默默看了眼安珀指尖的耳坠,眸光微闪、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