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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

入了十月,北疆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这一日,沈明翰结束一天的巡防,熟练地钻进路边的一家小店,如往常那般走到柜台前,堆起满脸的笑说道:“饿了。”

柜台后,秦妙然莞尔一笑:“二叔,给您留着呢。我新做了锅子,给你尝尝鲜。”

“好。”沈明翰笑着应了,大马金刀地坐下。

一旁洒扫的胖婶压低了声音说道:“沈将军,您可得抓紧了。今天那卖糖葫芦的小子又来了。以我老婆子的眼光来看,那小子就是冲着妙然姑娘来的。”

沈明翰笑笑:“胖婶儿,劳您费心了。”

说完,他端起桌上温好的酒,一饮而尽。

说起来,当年秦妙然随他离京之后,原是去西疆的,后来得到调令,就来了北疆。

她也与他一起。

原本他自己也以为,时长日久,他一定可以抱得美人归。

可谁成想,如今两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她原先是叫他二爷的,如今可倒好, 又重新混回了二叔。

叫他二叔,这是想彻底跟他拉开距离啊。

思虑间,秦妙然端着准备好的锅子走了出来,底下的小炉灶放好之后,锅子就开始咕嘟咕嘟地响了起来。

锅子里面放了牛骨和菌子,闻起来香气扑鼻。

忙了这大半天,沈明翰也饿了,随即大快朵颐起来。

尝到味道之后,他忍不住冲秦妙然竖起了大拇指。

当初来到这里之后,秦妙然就打算做些营生,试来试去,还是选择了她最擅长的——吃。

她之前就喜欢吃,如今把吃当成自己的营生,自然是得心应手。

见沈明翰吃得好,秦妙然笑得眉眼弯弯:“二叔,这锅子烫,您慢点儿吃。”

“嗯,好。”沈明翰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喝了一口酒,他放下酒杯,仔细闻了闻,“换酒了?”

“是,换了北街那边酒铺的酒。不过客人都说这北街酒铺的酒后劲儿太大,您可得悠着点儿,千万别喝多了。”

“放心吧,能醉了我的酒,还没造出来呢。”

秦妙然笑笑,只忙着给他添菜。

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至半酣,沈明翰眉眼迷离,一把抓住秦妙然添菜的手:“以后,莫要叫我二叔。”

“为、为何?”秦妙然不解。

烛光之下,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沈明翰挤了挤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看到这双眼睛,他竟觉得有些恍惚:“不为何,就是不喜你叫我二叔。”

“那我日后叫你什么?”

“还如从前,唤我二爷。”

说完,沈明翰的酒就有些醒了。

原先他不是没提过,当时秦妙然瞬间就冷了脸,连带着足足有半个月没理他。

谁知这一次,秦妙然竟是点了头:“嗯,二爷。”

一时之间,沈明翰倒是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了。

吃饱喝足之后,他就回营了。

隔日中午再来的时候,沈明翰一进来就看到那卖糖葫芦的小子倚着柜台,正和秦妙然说笑,看着真是扎眼。

沈明翰顿时冷了脸,连带着声音都带了几分冷厉:“来碗面。”

秦妙然立刻支使胖婶:“胖婶儿,劳烦您去后厨,给二爷下碗面。”

以往他来,秦妙然忙不开的时候,他倒也不是没吃过旁人做的饭,但是这一次,他来了脾气,闷声道:“你去做。”

秦妙然抬眼望过来,眼底带着几分惊愕,似是在等沈明翰给出一个解释。

但,沈明翰直接坐下,并不言语。

秦妙然依旧看着他,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就落了泪,扭身进了后院。

眼角的余光里,沈明翰瞧见了,心里不禁一沉,忙跟了过去。

那卖糖葫芦的小子也要跟着过来,被沈明翰一眼瞪了回去。

到了后院,正好听到秦妙然甩上自己的房门。

哐的一声,声音极大。

沈明翰一哆嗦,急忙跟过去,还未开口,门却突然被秦妙然从里面拉开。

突然对上泪眼婆娑的秦妙然,一向嘴快的沈明翰也嘴笨了:“我、我的错,你别生气。”

秦妙然没答话,只看着他,语气里带了几分质问:“二爷,我只问你,你当我是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问懵了沈明翰。

他们在京城成了亲,是名义上的夫妻。

但是,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再者,秦妙然是沈悦薇的闺中密友,若是从这儿论,秦妙然就是他的晚辈。

谁知,他的迟疑彻底惹恼了秦妙然,她眼里噙着泪,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决绝:“今日还请二爷把话说明白,也省得我在这里猜来猜去,平白伤心难过。”

那么长的一句话,沈明翰只留意到了最后几个字:“你为我伤心难过?”

“是。”说完,秦妙然的脸就红了。

沈明翰挺身向前,将她逼回屋内:“说清楚,为何为我伤心难过?”

秦妙然推了他一下:“你、你莫要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

秦妙然红着脸抬头看他:“从前在京城的时候,你说不要让我二爷二爷的叫你,显得生分。那时候,我原本以为,你待我是不同的。可后来,看到丽娘我才明白,她才是你的心上人。你既有了她,又何必来招惹我?”

“丽娘?”这一回,沈明翰是真的懵了。

“对,你还想不承认不成?当初从西疆走的时候,她接连送了你三十余里,这些我都瞧在眼里。从那时我才知道,你原是那般心狠的人。那般爱重你的女子,你也可以轻易撇下。”

听完,沈明翰一阵懊恼:“所以,这两年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与我生分了?”

“不然呢?”秦妙然眼里噙着泪,要掉不掉的,看着格外凄楚,“不然我还要捧着一颗心,任你糟践不成?”

沈明翰无奈道:“那叫丽娘的女子不是送我,是送赶车的赵大。赵大是她唯一的弟弟。若不是你说,我还不知她叫丽娘,只记得当初她跟在马车后面,怎么都不肯回去。若不是我发话,只怕她还要跟着。”

“啊?”这一次,轮到秦妙然懵了。

“呵!”沈明翰愣是气笑了,“两年了,你就不知道问一问?”

秦妙然也懊恼不已,是啊,两年了,她怎么就没想着问一问呢?

可是,让她如何能问得出口呢?

这两年来,她实打实地以为,丽娘心悦沈明翰,却被沈明翰狠心抛弃。

她在心里把沈明翰视为负心汉,如何愿意去问他?

谁曾想,竟是她想岔了,白白浪费了这两年的时间。

哐当——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秦妙然猛然回过神来,下一瞬,就瞧见刚关了门的沈明翰痞笑着朝她走来。

她心里蓦然一紧:“二、二……”

“别二,叫夫君。”

秦妙然红着脸,不肯叫,只看着越来越近的沈明翰,不安道:“你、你做什么?”

“两年了,讨点利息。”

“讨、讨什么利息?这些年虽说你的俸禄都放在我这里,可我都放在钱庄里。如今,还不到拿利息的时候……唔……二爷……”

“叫夫君。”沈明翰的声音含糊不清,自她的唇齿间传了过来。

“夫、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