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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大焱镇国公徐元早已千古。

功盖朝野却能寿终正寝,在古往今来的位极人臣者当中,也算是难得的一个善终了。

但如果镇国公没死,或者说没有彻底死去,尚有魂魄在世。

这消息无疑有点惊人。

尤其是白去踪,先前朴刀在他手里的时候可没听到什么镇国公的声音。

想来大概是血脉差异?

他也没多想,只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兵器中的灵性,如果臻至圆满,确实可能与活人无异。”

“不过这种圆满灵性通常是出自道门和巫道 ,而且煞气不仅不养灵还会伤到灵性,一柄凶煞之兵养出圆满灵性的可能性不能说没有。”

“反正我是没见过。”

盗首都没见过,那这恐怕真的只是存在于可能之中了。

张槐谷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道:“纯粹武夫的修行都在血肉之躯上,不修神魂灵魄,或者说修的是身魂如一。”

“常理而言应当不具备肉身死后,魂魄寄宿他物之中存活的能力。”

凭借医术傲立京城的神医,否定了纯粹武夫能魂寄于物活下去的可能性,换而言之,如果刀里的声音是镇国公徐元,那么这位居功至伟的大焱传奇,恐怕就不止是个纯粹武夫。

白去踪又道:“这么说起来,大焱镇国公的寿终正寝一直都有点说法吧,武夫虽不似道门中人寿元绵长,有点道门修为傍身后再修点延寿法门,动辄能活数百上千年。”

“可是大焱镇国公徐元巅峰时好歹是个五品武夫,照理来说活个二百来岁总没什么问题,但他百来岁时无病无灾,却已经苍老而死了。”

“世人多以为大焱镇国公是杀戮太多煞气过重,年纪稍大气血一衰就镇不住煞气,继而折损了寿元,可是如今看来,这里面恐怕另有蹊跷。”

“不过话说回刀上,依我之见,不管这柄朴刀里的声音究竟是不是镇国公,既然徐小友用着顺手,那就先用着就行了,只需要留个心眼就好,不必因噎废食,就不用此刀了。”

徐年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张槐谷倒了杯茶,推到徐年的面前,轻声说道:“之后有机会,我会在皇宫里找一找,看有没有相关的卷宗记述。”

“那便麻烦张伯了。”

之后,张天天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糕跑出厨房:“老张,刚出炉的鸡蛋糕,你快尝尝!”

这话一出,老张端起茶杯的动作都怔住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等到女儿把一碗金黄松软的鸡蛋糕放到自己面前,年至中年的父亲默默放下了茶杯。

不顾烫手,拿起一块鸡蛋糕就送进嘴里。

张天天眨着大眼睛:“老张,咋样?”

张槐谷咀嚼着主料是鸡蛋和面粉以及少数猪油蒸出来的糕点,他脸部肌肉倏然抽搐了一下,但还是选择点了点头。

“好……好吃。”

白去踪笑意盈盈地看着这对父女,作为老张的老友,他差不多也是看着张天天从小姑娘长成大姑娘,眼见老友能吃上女儿亲手做的点心了,不禁也有些欣慰。

这么多年了,老张他真不容易啊……

岂料。

听到张槐谷说好吃,张天天却挠了挠头脑袋,疑惑道:“好吃?不可能啊!难道酥酥是对的,我错了?”

张槐谷喉咙吞咽的动作都停住了。

张天天皱了皱眉,又问道:“老张,你说实话不要骗我!到底好吃还是不好吃?”

张槐谷沉默了片刻,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吐露真言。

“咸……”

“这就对了嘛!”

张天天一拍手掌,透漏着一股子仿佛得胜的喜悦劲,只差没跳起来了。

转身跑向厨房。

人还没进厨房呢,就已经在大声喊道:“酥酥,我就说你把糖和盐搞混了!你放了两道盐!快再加些面和鸡蛋揉在一起,这么咸可下不了口……”

张槐谷不动神色,默默倒了一杯又一杯茶,如牛饮水,连续几杯下肚才停了下来。

可想而知刚才是有多咸。

那一声“好吃”又是说得多不容易。

白去踪有点不信邪,把手伸向了碗里没吃完的鸡蛋糕:“有这么夸张吗?没放糖放了两道盐,也就是不甜偏咸吧,瞧老张你这……啊呸呸呸呸!”

咬了一口鸡蛋糕。

盗首双手一动,徐年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双手轨迹,却见一碗茶已经囫囵下肚。

然后是第二碗,第三碗……

和张槐谷一样,连续喝了好几碗之后,白去踪才缓过来,皱着眉头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冲着厨房喊了一声:“张丫头,你们这糖量起码得减到一半,糖放多了只会齁人,不会好吃的!”

千相百面,偶尔也会有伪装成厨子的时候,所以他多少也懂一点厨艺。

虽然把盐当成糖放了第二遍,但白去踪亲口尝了之后敢打赌,就以这个量放同样的糖,出来的鸡蛋糕也不会好吃,只会齁死个人。

厨房里传出来张天天的回应:“啊,这个量的糖多了吗?看来还是徐姨说得对,不应该放这么多……”

与此同时。

叶一夔正襟危坐,正望着桌上精美的糕点有些许出神。

他在参与一场私宴,与会人数算上他也只有四个人,回京路上已算熟识了的九珍楼掌柜郁芸纺,还有经常从郁掌柜口中听到的东家也就是大焱的九公主殿下。

剩下的最后一位,虽然来的最晚,刚刚才进门,但主位却留给了他。

“……九妹,我是不是来迟了?”

来的人步履沉稳,笑容如沐春风,也不客气地坐上了主位。

九公主面色平静,轻声说道:“没有超过约定的时辰,不能算迟,只是我们来早了一点,也没等上多久。”

大皇子微微颔首:“没久等就好,那么便先上菜吧。”

一道道珍馐在粉黛精细的曼妙侍女手中依次送了上来,叶一夔入京之后也算是见过世面了,但哪里参与过这等场面。

和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同席吃饭,饶是他再怎么侠风义胆也难免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