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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旧没有回答。

镜影眼底的迷惘,逐渐变得有些激动,竟然忽的朝着我身上一扑,想要拽着我的衣服质问我:“为什么?”

“柳!清!影!为什么?”

然而,就在她朝着我扑来的那一瞬间,还没等我出手,江止已经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镜影踹飞到了一旁的墙壁之上。

“砰——”

镜影的后脑重重砸向墙壁,一行猩红的鲜血,瞬间从她的后脑流了出来,令她那本就脏乱的一身,更是狼狈不已。

倒在地上的她,眼睛一闭一睁,似是还想挣扎着什么,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却也只能扭过头来,用那无力的气音,对我喊出一句:“柳……清……影……”

我依旧平静地看着她,轻轻开口,吐出一句:“有那血誓,我确实不能动手杀你,可是镜影,我若想要你死,在这世上能找到很多人替我动手。”

“倘若我真想违背先前的约定,我有的是法子能够规避,你现在看懂了吗?”

镜影是聪明人,也正是因为太过聪明,少了敬畏之心,反倒沾沾自喜,这么明白的一个道理,直到此时此刻,我说到了这种份儿上,她才后知后觉地领悟了出来。

“我……我……”

顷刻间,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的镜影,忽然变得有些慌乱。

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那起伏不定的胸口,像是难以压制的情绪,她极力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自证些什么。

可是每一句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她才终是发现,事到如今……

她好像再对我说些什么,自证些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我确实给过她机会的。

在她和我谈好条件,愿意帮我一起去救镜仪的时候。

即便那时的我,已经明知道她是罪魁祸首,始作俑者,我们不可能会是一条船上的人,也能按照谈妥的条件互惠互利。

可她不仅没有珍惜,反而因为自己这局做的太过轻松,变得洋洋得意沾沾自喜,从而既要又要,胃口越来越大。

大到在我睡醒之前,陆行遇和江止他们,在城隍庙里打了那么大的一架,她在没有弄清楚城隍庙里的情况时,都敢毫无防备地舔着脸上门,自负到以为自己赢了一次,便会总是赢家。

自她动了歪念起,每一个日日夜夜,每一场交锋的画面,像是幻灯片一样,不断地在镜影的面前回闪而过。

她像是到了此时此刻,才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价值和位置。

见我依旧没有动手。

她像是认命般,做着最后挣扎地问我:“是,我是很蠢,蠢到被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终于有一天,可以不再是别人的影子,可以站在台前,以为自己可以坐上牌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为什么?”

镜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质问,又像是发泄一样:“你现在大手一挥,就可以立刻马上杀了我报仇,亦或是你想要怎么折磨我都可以!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你还是有点价值的。”我对她答道。

她像是一时半会的,根本没听清我说的意思,“你说什么?”

“等镜仪到了,要不要置你于死地,她会有主意的。”我冷冷地答道。

镜影在听到这句话后,像是被压抑在谷底里的情绪,彻底破防了一样。

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忽然“哈哈”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镜影笑着笑着,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如潮水般滴滴落下。

“我等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啊!”

“我给那个贱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影子,等了那么多年,只是渴望一个真真正正,能够做我自己,能够站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享受阳光的机会……”

“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我筹划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拼了命的,努力想要活着,想要成为我自己!”

“凭什么我一步错,步步错,努力谋划了这么多,却不如那个贱人什么都没做,在那里躺着当个死人,就有人能替她逆风翻盘?!”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镜影边哭边笑,本还惧怕生死的她,此刻像是彻底疯癫了一样,显得尤为吓人。

下一秒,她忽然转过头来,看向一脸平静的我,脸上露出一个诡异又古怪的表情,笑着对我说。

“柳清影,不用等镜仪来了,我已经猜到了。”

“我猜到你那么恨我,为什么还留我一命,你压根儿不是想等着镜仪过来处置我,我知道为什么了,我知道为什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清影,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知道我在你眼里最后的利用价值到底是什么了!”

“反正我在你的手下,已经没有活路了,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吗?”

“不会的!不会的!”

“你休想——!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癫狂的镜影,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猛地朝着自己的脖间捅去。

她的力道十足,抱着必死的决心,狰狞的面色,更是沾着她那份高傲里的最后一丝得意。

只是……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

在她发起疯的时候,一直没说过话的无名,已经预判了她的动作。

就在她手中的匕首,即将刺入脖间的那一刹那,扑到她面前的无名,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直接用他自己的左手挡下了刺向她的匕首。

“噗——”

匕首刺进皮肤,刮过骨头的声音,忽然从空气中响起。

无名那直接分明的手背之上,多出了一柄匕首,直接贯穿了他的整只手掌。

镜影看着眼前多出来的这只手,呆呆地喊出一个“你”字,便被我气得一脚踢开。

“疯子!”

我赶忙跑到无名的面前,满脸心疼地拿起他的手掌,查看他的伤势:“你怎么样了?”

无名紧抿着发白的唇色,像是极力忍耐着疼痛般,对我吐出一句:“无碍。”

谢必安在我动手的瞬间,已经冲到镜影的身旁将她五花大绑,断绝了她再次自刎的机会。

我翻出了几枚忘了是谁给我,也不知是何作用的药丸,想着能疗伤肯定也能止血,赶忙捣碎了药丸敷在了无名的手上,又用身上的衣服撕下的布条,为他包扎了手掌。

“你还好吧?”我对无名关切地又问。

此时此刻的我和他,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江止在见到我对无名裸露出关心的瞬间,整张脸冷的就像一块千年寒冰一样,眼里的杀意更是毫不遮掩。

还没等无名回答,紧闭着的大门,忽然“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先前离开的范无咎,手里抱着一个和镜影长得一模一样,却又衣衫单薄,看着有些脆弱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外。

“镜仪?”我喜出望外地立马抬起头,朝着外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