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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域空间中,时间的流逝很难判断,尤其是处于修炼状态时,根本感觉不到时间变化带来的影响。

方南山在锻魂修炼中,也是凭感觉,每一次修炼到了某种程度,神魂会有种疲惫感,然后他就会停下来,进行放松,恢复。

在这个时候,他通常会跟老树,或者是人族强者们,进行一些学术上的探讨。

老树只是分出一缕元神前往仙界人族城市体察民情,它的主元神体还在这里,但这段时间大家都没有继续进行战斗,白白消耗魂力。

在方南山进行到第九轮修炼的休息时间,老树的元神忽然变得有些暴躁,发出了一连串的咒骂声,对人族的种种恶习进行了猛烈的批判。

它应该是已经进入仙界某一域,降临在人族主城之中,并且看到了许多糟心事,对人类社会的种种行为现象表示愤怒,不满。

果然,随着它的叫骂声渐息,墨斜等人便问它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烂透了,恶心的人族!”

老树心情非常糟糕,它这次降临在一处人类聚集的区域,但是看到的景象,让它难以置信,这里就像炼狱一般,大部分人都像凶残的恶鬼,对同类进行惨烈而残忍的迫害。

“那里有修士出没吗?”墨斜问道。

“很稀少,以武者为主,普通人群体更多,他们彼此杀戮,面目狰狞,狠辣无情。”

“那可能是凡人坑地区,那些人类只是一群被淘汰的种族垃圾而已。”一名人类强者不以为然的解释道。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难道他们不也是人族成员吗?”

“不一定,他们是残次品,没有天赋,没有资质,甚至身体在某方面有残缺,他们无法创造价值,被赶到一个荒僻的贫瘠地区自生自灭,至于他们内部争斗杀戮,这并不在我们关心之列,也不能代表我们人族的素质水平。”

老树冷哼一声,“残缺?我看他们有不少人,四肢健全,可不像是残废,他们打架都这么凶狠,怎会一点价值都没有呢?恐怕是你们人族掌握权力的修士势力故意迫害,把不听你们话的势力,都赶到这些资源匮乏的地区,让他们难以生存,为争夺资源天天厮杀吧。”

“不可否认,或许会有这样的特例出现,但总体来说,他们都是在正常秩序的城市中无法适应,只能流放到凡人坑的群体,有些健康个体,往往也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们在城市中会对守规矩的其他人不利,破坏原本的城市秩序,所以只能把他们清除出去。”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处理方式,龙王长老,你的领地,也有这样的邪恶之地吗?”

“没有。”

方南山的元神正在做一些简单的拳技操练,,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中去,直到老树询问,他才停下动作,简洁的回应。

“难道你的领地中,没有犯罪以及各种无用的残废人士?”

“有,但我们有统一的处理方案,不会简单的流放。”

“你们是如何处理的?”老树追问。

“就罪犯来说,看情节轻重,如果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没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以及财物损失,我们会进行一定时间的收押看管,期间会对他们进行教育改造,让他们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是错误的,避免下一次再犯。如果情况严重,有致人死亡的程度,惩罚会严厉一些,最高也会判处以命偿命,择日处决。”

“那些无用的废物呢?也会处决掉吗?”

“我们不认为谁会是无用的废物,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能力,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只是作用大小不同而已。”

“那些天生残疾,又没有任何天赋,甚至连移动都困难,吃食都要人喂,整天只能躺在床上的废物,难道方小友也觉得他是有用的?”人类强者这边,有人表达了不同的意见,反驳问道。

“有没有用,都是相对而言,或许在你们的眼中,那是一无是处,毫无作用,但是对于其亲人来说,或许就是一个精神支撑,一个心之所系,努力奋斗的源动力。这世间上,没有什么毫无用处的东西,只是站在你个人的立场来说,它没有用而已。”

方南山继续说道,“再者,你们眼中认为的天赋缺乏,没有能力,未必就是真的没有,只是你们不愿意给他们发掘天赋的机会,或者说你们并不觉得他们的天赋,是对你们有用的,更进一步说,或许他的天赋,你们不懂得怎么使用。”

墨斜不同意,“怎么会?一个人有没有用,难道我们还会分不清楚?现在我们的测试技术已经非常强大,没有什么天赋是我们测不到的。”

这一点确实没错,仙界有强大的测试技术,详细的天赋能力分类,细致入微的分析能力,可以让每一名人类成员,都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全部潜力展露出来。

但也正如方南山所说,因为需求不同,有些天赋即使被测出来,也不会得到重视和发展。等同于没有,在仙界,只有那些与个人战斗能力沾边的天赋,才被列为有用,次一级的就是与生存相关的天赋,可以作为辅助能力,进入可用列表。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的天赋,即使被测出来,也被视为无用,得不到培养发挥。”

蒙单不服的说道,“难道说我们数十万年的经验,都没现他们的天赋有没有作用,而你从下界上来短短几十年,就轻松发掘出他们的天赋用途?方小子,你是否太高看了自己?”

“这同样也是仙界的最大问题所在,你们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但是整体的思想观念,似乎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你们在以力量为主导的社会体系中,一直没有怀疑过这种结构体系的合理性,千百年来一直沿用着这种强者主导一切的管理模式之中,导致了社会认知的偏差一直存在,无法改变。”

方南山跟他们的话题,论及到社会结构与人文体系的建立及衍化过程。

在这方面,墨斜他们可以说并没有什么建树,不过他们活的时间足够久,见识过人间百态的种种,例子几乎都是现成的,方南山每说一个观点,他们都能从自己的经历中,找到类似的例子或者是似曾相识的影子。

仙界长时间以来,经历了好几个大时代,从远古时代的大炼体时期,到后来修炼时期,宗门统治仙界数十万年之久,然后迎来魔界的一次次挑衅入侵,但都轻松化解,随后灵气衰退期,修炼功法进入了大衍变时代,更多为了适应新的灵气环境而创造的功法,同时也造成了宗门此起彼落的兴衰变化,逐渐迈入了以器,以丹药资源为主的时代,灵气环境不足以支撑他们日常修炼,需要依赖各种蕴含灵气的物资材料来辅助修炼,整体实力进入了大衰退,魔界的侵扰,变得难以抵挡。

之后的魔族对抗就成为仙界的主题,也因此进入了器械研究生产的大爆发阶段,仙舰时代的开启,也辉煌了数万年。

然而无论是哪一个时代,力量者都是社会体系中的绝对顶层,他们掌握了一切话语权,他们制订的规则,就是仙界所有物种都要遵守的规则。

这样形成的力量者主导的规则,后来就只有不断的完善增补,很少会出现彻底覆盖性发展变化。

一直到如今的时代。

他们尴尬的发现,只凭着修士这个力量者群体,已经无法对抗日益壮大的魔族,导致不断的失丢领域,现在都已经退守到一个角落里了。

但他们仍然坚守着这个规则,不想着改变。

反倒是非力量个体主导的智慧种族,社会结构性的变化,会更加容易发生。

当管理体系无法适应社会的发展时,就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

而这种改变,虽然会有不小的阻力,但最终都会被时代洪流所冲破。

倒是仙界这里,这种阻力大得可怕,那些掌握着最高权力的群体,本身就拥有毁灭整个智慧种族群体的力量,如果他们不同意,那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带着整个族群一起灭亡,族群内部下层力量的呐喊,不会有半点作用。

方南山讲述了自己关于仙界的固化体系与结构带来的巨大影响,也是如今仙界难以跟魔族抗衡的最大原因。

墨斜他们修为高深,神魂强大,在灵智方面,当然也是极高,方南山说的这些理论,他们虽然是第一次听,但是却很容易就理解,就好像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待仙界中的结构性问题,把如今艰难局面一下子看得更加清晰透彻。

他们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些关于群体社会结构的理论问题,他们以前是从来不会思考研究的,因为这并不值得他们研究,对他们的个人实力提升,没有半点作用。

如果不是仙界这数百年来境况越来越糟糕,他们急需解决之法,现在也不会对方南山的理论有半点兴趣,甚至会嗤之以鼻,觉得就是浪费精力的无用理论。

费通想了一下,发言问道,“方小友,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我们仙界的危机,只靠我们这些修士是无法彻底解决的,需要所有种族团结起来,一起努力,发挥每一个个体的作用,才能成功?”

“大致的意思,就是这样。”

方南山点点头,举全界之力,让每个个体都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与天赋,这才有机会对抗魔族,收复失地,光复整个仙界。

“但是下面大多数个体,都是没有力量,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个体,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呢?我们随便一个七阶的修士,就顶得过他们数以亿计成员集合的力量了。”

七阶修士的力量,确实非常强大,他们随便展开小世界,可以把数亿计的生灵都瞬间碾压致死,就像踩死密集的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的作用,不是个人的战斗力量,他们拥有的天赋,可以发挥出你们难以想象的强大威力。就说最近仙界在搞的虚拟战体吧,如果普通人可以驾御一具四阶强度的生物战甲,那我们仙界拥有三百亿的普通人,是不是一下子增加了三百亿的四阶战士?这些战士还是可以再生轮换的,全部投入前线战斗中,对战斗影响会不会很大?”

现在仙界确实有在发展生物战体的技术,不过因为传统的种种限制,它们的进步并不大,许多强者还是没有看重这些技术的发展。

墨斜作为军部的高层,却很了解这一点,他指出其中的问题所在,“这只是理想状态,我们看过了生物战甲的培养,过程很复杂,并且消耗的资源非常庞大,生产十万具就已经是非常吃力,想要达到大规模使用,那更加不可能,你的想法很好,但不太现实。”

方南山却说道,“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其实生物战甲培养的资源,主要都是靠种植获取,我们没有这种统一的规划,所以没能集中资源来进行培养,如果进行统一管理,按照现在我们手中的土地资源,是可以培养一支十亿级数量的战体军团,而随着对沦陷地区的收复,以后我们手中拥有的土地资源也会不断的增加,这等于以战养战的打法,我们只要基础打好,开战之后,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新的战甲……”

方南山这个倒也不是随口说说的,他还专门研究过仙界各域的领主分布以及各种生产情况,大部分领主的土地,可以说利用得并不充分,而且他们对资源的管理也很不科学,大部分都有浪费的迹象。

并且,他们更多的是把资源浪费在自己家族子弟的身上,那些天赋不行,但是却要强行培养到中阶,那需要消耗的资源太庞大,造成了极大的浪费。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