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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没有旁人,世子不必惺惺作态。”方紫岚一眼就看到了屏风旁挂着的血衣,正是慕容清入宫请安,虎口逃生的那一身。

不知慕容清是有意还是无意,换了血衣没有收拾。但她再见之时,终于明白,为何那一刻,会忽然想起莫涵了。

这一身衣裳,像极了莫涵殁的那日,穿的戏服。从颜色制式,到上面绣的金线图案,都几乎一模一样。

同是倒在血泊之中,仿佛往事重演,她根本不可能定得住。

这是从一开始,就针对她而设的圈套。利用了慕初睿的喜怒无常,大祭司的金口玉言,还有她的,唯一软肋。

果然是命中一劫。只不过,不是慕容清,而是她的,劫。

“滚。”像是再也受不住一般,方紫岚扶着桌案,勉强站直了身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姐姐,这是你我的婚房。”慕容清好整以暇地坐在桌案旁,“纵然你不想见到我,我又能去哪?”

“慕容清,你果然是好算计,好手段,好胆量。”方紫岚身体抖得厉害,连带声音都有些抖,“你就料定了,我必会救你?”

“姐姐,我虽是天命预言之人,但也不是有恃无恐。”慕容清敛了神色,老成道:“无极宫外,早有弓箭手准备。如有意外,那猛虎便会被一箭毙命。”

他说着,拿起桌案上的茶壶,自顾自地斟了一盏茶,“我试探你不假,但我从未想过要你的性命。”

“要我的性命?”方紫岚冷笑一声,“慕容清,你有那个本事吗?”

“姐姐,莫要逞强。”慕容清抿了一口茶,“过强易折。可我,不愿看你受伤。”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方紫岚紧紧盯着慕容清,他勾了勾唇,“姐姐,我对你所言,皆为真心。有我这样天命预言之人,护着你,不好吗?”

方紫岚忍无可忍,伸手攫住了慕容清的脖颈,稍稍使劲,便会要了他的命。

“天命预言?”方紫岚眼中尽皆不屑,周身杀气毕露,“我杀了你,顷刻便能毁了这所谓的天命预言。”

“你不会……”慕容清气息不稳,面上却仍有笑意。

方紫岚亦扬起唇角,笑得残忍,“慕容清,你说是弓箭手射杀我更快,还是我捏死你更快?”

“姐姐……”慕容清咳嗽了两声,镇定道:“你拼上性命守护的大京,背弃了你。我满是骨肉至亲的汨罗,出卖了我……”

方紫岚听着,手上不由地卸了几分力道,慕容清得了喘息之机,愤声道:“所有人都恨不得我们死……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慕容清,你究竟要做什么?”陶知薇强压着怒气,兴师问罪道:“你刻意避开所有人,还让孟将军看紧我,就是为了弄这一身伤?你知不知道……”

“知道。”慕容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冷声道:“陶知薇,我会活得比你更久,所以你还是收起那套无用的惺惺作态,担心自己为好。”

陶知薇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慕容清没有再理会她,转而看向孟庭扬,不怒自威道:“我要你查的事,如何了?”

“都查清楚了。”孟庭扬顿了一顿,警惕地看了一眼陶知薇。

“回去再说。”慕容清淡了神色,若有所思道:“是时候了,你传信给左先生,请他联系狄戎之部。”

方紫岚听到狄戎之部的时候心中一惊,未等反应便听陶知薇激动道:“慕容清,你竟敢通敌,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孟庭扬一手反剪住双手,一手捂了嘴。

慕容清冷哼一声道:“傀儡便该有个傀儡的样子。陶知薇,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他说罢走到了陶知薇身前,孟庭扬放下了捂着她嘴的手,她刚要说什么却被他狠狠扼住了喉咙,“杀了你,对我而言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陶知薇的眼中皆是惧色,慕容清却忽然缓了神情,柔声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说着松了力道,手指一寸寸划过陶知薇颈上的红痕,像是在抚摸把玩一件精致的瓷器。

陶知薇下意识想躲,却在对上他那清澈无辜眼神的刹那,失去了行动能力。

慕容清从容自若地凑到陶知薇的耳畔,薄唇一张一合优雅无比,说出的话却令她不寒而栗。

“不过你若是不肯,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你去和邢嬷嬷做伴了。”

陶知薇满脸骇然,声音抖得厉害,“慕容清,你……就是恶魔……”

“是。”慕容清满意地点了点头,勾起唇角道:“今日我是因你故意把我独自留下才受的伤,往后你就在府中自省,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知道了吗?我的夫人。”

“你……”陶知薇浑身发抖,“你要幽禁我,你怎么敢……”

“若是我传信回汨罗,说你勾结大京世家,妄图加害于我……”慕容清笑得近乎妖异,“你觉得,陶家会如何?”

陶知薇红了眼眶,慕容清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意更盛,“你以为靠着祖上那点阴阳家的关系,大祭司便会保陶家吗?只要我想,陶家随时都能灰飞烟灭。”

“世子。”孟庭扬缓缓开口道:“我愿意任你差遣,是为了保护王爷。可狄戎之部……”

“狼子野心,畜牲而已,本来也没指望能有多听话。”慕容清敛了笑,眼中多了些寒意,语气却仍漫不经心,“可惜大京天子看不明白,以为狄戎称臣纳贡便会俯首帖耳。既然如此,我不介意让他看得明白一些。”

孟庭扬沉默不语,慕容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权势即锋刃,若不制敌便要伤己。你选择了我,便不能踌躇不前。”

“是。”孟庭扬行了一礼,慕容清像是突然散了浑身的力气,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榻上,“行了,我休息一会儿再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