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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一道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傅聪南的话,有兵丁冲了进来,身后是重重的撞门声。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我府上?”傅聪南皱了眉头,兵丁匆匆道:“是汨罗人……汨罗忠正世子来了!”

“慕容清?”傅聪南眉头皱得更紧,“他来做什么?”

“世子说……”兵丁还未来得及转述,就听哐当一声巨响,竟是府门被撞倒了。

高举火把的兵士鱼贯而入,将整个庭院照得恍如白昼。慕容清款步走到堂前停下,朗声道:“汨罗忠正世子慕容清,特来接夫人回家。”

这阵仗,休说是傅聪南,就是方紫岚,都惊呆了。

慕容清身为汨罗送到大京的质子,却在大京的地盘上,公然带兵出行,甚至闯入将军府要人,是活腻了吗?

“是银甲军。”诸葛钰的声音骤然响起,犹如一道惊雷炸起,让在场众人久久不能反应。

银甲军,是汨罗忠正王慕容询亲自训练的一支军队,曾大杀四方,令人闻风丧胆。但在慕容询封刀后,银甲军便销声匿迹了。

纵是此前慕容询被逼无奈,出兵大京,也未曾带上银甲军。可是现在,这一支军队就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丝毫遮掩。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方紫岚身上,她仍执剑而立,无半分松懈。

“傅将军,请交出我家夫人,否则……”慕容清声音渐沉,院中银甲军齐声道:“敢动忠正世子夫人者,杀无赦。”

银甲军气势汹汹,一声高过一声,惊得满院雀鸟,扑簌簌地振翅而去。堂中的人,只恨自己没有翅膀,不能如雀鸟一般飞走,眼下银甲军包围了将军府,只怕插翅难逃了。

傅聪南眼中是明显的惊惧之色,满堂好似提线木偶一般的人,也终于有了反应,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却不敢离开半步。

只有李祈佑,在诸葛钰的搀扶下,走到了门边,看向台阶下面色苍白,却站得笔直的慕容清,不怒自威道:“忠正世子,你要做什么?”

“我的来意,适才便已说得十分清楚了。”慕容清神情凌厉道:“我家夫人为傅将军贺寿,至将军府饮宴,却迟迟未归。身为人夫,难道不该来吗?”

他说得过于理所当然,噎得李祈佑半晌说不出话来,厅内的方紫岚听在耳中,心道他所谓的准备,居然是兵围将军府?可此举之冒险,无异于自寻死路,实在不像谨小慎微朝不保夕的质子所为。

但不知为何,方紫岚莫名觉得,这是慕容清能做出的事。只不过背后的目的,并非为了她这么简单。

方紫岚奇道:“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波斯人追求金钱近乎极致,在他们眼中难道性命也不如金钱重要吗?”

诸葛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恐怕是的。”

“这般要钱不要命吗?”方紫岚眉头微蹙道:“可若是人都死了,有钱又有什么用呢?”

“岚姐姐言之有理。”诸葛钰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中却并无太多赞同的意思,“但也正是由于波斯人如此似信仰般看重金钱,才有了波斯无乞儿的说法,这在其他地方都不曾出现。”

听诸葛钰说完,阿宛忍不住提问道:“既然波斯如此富有,那大京为何不出兵吞并了波斯?”

“吞并波斯无异于杀鸡取卵。”方紫岚若有所思地沉声道:“这世上有几个国家不想把波斯的财富据为己有?但若是真的强抢豪夺了去,再多的矿藏也不过是坐吃山空。毕竟波斯人的钱,不是仅靠采矿得来的。”

阿宛愣了一瞬,之后了然道:“你是说,波斯人经商的头脑?”

“不错。”接口的人是诸葛钰,他认真道:“大京要的不是一时之富,而是源源不断的财流。要波斯岁岁上贡,年年通商,远比大京开疆扩土多一块弹丸之地要好得多。”

“听阿钰一席话,当真有居高位者的深谋远虑。”方紫岚轻叹一口气,“我自愧不如。”

“岚姐姐何必妄自菲薄?在其位谋其政,我久居京中耳濡目染的便是这些,岚姐姐镇守北境更多是家国天下,又何必较之长短?”诸葛钰出言安抚,眉目间的神情也柔和了一些,“更何况岚姐姐审时度势,已远非常人能及。”

“阿钰不必宽慰我。”方紫岚笑着摇了摇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有多少斤两自己心里有数。”

她说完看向和商队马夫一起牵马过来的曹副将,只听他道:“老大,离燕州城有好一段了,我们差不多该去西境了。”

“好。”方紫岚接过了曹副将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她身旁的诸葛钰和阿宛也牵过马夫手中的马,四人一行离了商队,策马赶往西境。

一连数日四人马不停蹄,一路上走过了戈壁黄沙,绕过了雪山森林,西境近在眼前。

“阿钰与我们这般风餐露宿地赶脚,着实辛苦了。”方紫岚见诸葛钰脸色不大好,忙勒马驻足,“离西关城很近了,我们歇一歇吧。”

“不妨事,我还撑得住。”诸葛钰摆了摆手,一旁的阿宛也停了马,“早就听闻诸葛公子是个病秧子,没想到这么耐得住折腾。”

“阿宛。”方紫岚的语气倏地冷了几分,“你为阿钰瞧一瞧。”

阿宛见她沉了脸也不敢乱说话,只得赔了笑脸道;“我年纪小不会说话,诸葛公子莫要和我一般见识。若是不介意,让我为你把脉可好?”

诸葛钰沉默片刻,随即颔首道:“有劳阿宛姑娘了。”

“诸葛公子客气。”阿宛说着走上前去搭上了诸葛钰的脉搏。

过了好一会儿,阿宛收了手,诸葛钰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道:“阿宛姑娘有何高见?”

阿宛一板一眼道:“高见谈不上,不过诸葛公子你的咳疾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虽说从小养的好很少发作,但也绝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