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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闻念端着烛盘,半透明的浑浊蜡滴沿着红色的蜡烛往下滑落,像是鲛人的眼泪。

穿着露背泳衣的苏晓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跟着他走进了一间昏暗的、向下的石质旋梯里,蜡烛的光把道路照亮,但仍黑漆漆的。

沿着弯曲的地下道路,两人走到了地底几十米深处的一处巨大空室里。

让苏晓樯坐在最中间的石床上,杨闻念把蜡烛留在她身边,取出火柴将石壁上的火盆一个接一个地点燃,空旷的地下穴室瞬间明亮暖和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啊?”苏晓樯屈膝跪坐在铺着干净布席的石床上,“居然在地下这么深……”

杨闻念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她坐下的石床,“女真族某一代皇帝的陵墓。这个床下面就是那个皇帝的棺材。”

唰地站起来,苏晓樯瞬间贴到了杨闻念身边,声音中透着惊恐,“这下面有具尸体?”

“没有。”杨闻念说,“那具尸体50年前以死侍的身份复活,刚复活没多久就被师傅清理掉了。”

“死侍?”苏晓樯一愣,“那个皇帝是混血种吗?”

“是的,古代社会上绝大部分的王公贵族都是混血种。在生产力尚不发达的古代,混血种的体力与智力优势让他们更容易在人群中出类拔萃。”

没有解释太多,杨闻念扶着苏晓樯让她在石床正中心坐好,“我们开始吧。”

“会很疼吗?”苏晓樯咬着嘴唇问。

“刚开始肯定会疼的,但是正式开始融合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疼了。”杨闻念摸了摸下巴,“会进入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有多奇怪?”

“有些人会在那种时候感觉很痛苦,有些人会在那种时候感觉很幸福,因人而异。但肯定会被彻底调动起来情绪,因为你会看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无论是情感还是欲望。”

苏晓樯好奇地看着他,“你经历过那种状态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很小的时候就完成过一次了。”

拍了拍苏晓樯的脑袋,杨闻念下令,“转过去吧,该开始了。”

轻轻地点点头,苏晓樯深吸口气,仿佛下定了莫大的决心。她转过身,扯了扯露背一体式泳衣的肩带,整个身子缩成一团,额头顶在膝盖上,身体微微颤抖。

杨闻念伸出手扶住她的后背,轻声说,“忍一下……”

苏晓樯刚想应一声就忽然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有什么东西趁着她被杨闻念的声音吸引走注意力的瞬间刺进了她的身体。

“疼啊!”她的叫喊声透着莫大的痛苦,即使在心里下了无数遍的决心,但真正面对的时候仍旧脆弱的像个孩子。

双手抓住苏晓樯颤抖的肩膀,杨闻念安慰她,“第一下是最痛的,后面会轻松很多,坚持住……”

他的右手手指上沾着鲜红的血,苏晓樯想捂住鼻子,不是因为血的腥味刺鼻,而是因为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但是她忍了下来,竭力地控制住了发抖的身体,双臂环住膝盖,再度把自己因为疼痛舒展开的身体缩成一团。

杨闻念拍了拍她的肩膀,伸出手到旁边,取到手第二枚细长的像是针一样的钉子。

他拨开苏晓樯的长发,用食指指肚轻轻摸了摸她颈椎骨的尾端,一枚圣刑钉已经刺了进去,鲜红的血往外渗出。

还有六枚圣刑钉,这些圣刑钉会沿着女孩的脊椎往下一一刺进去,颈椎骨、胸椎股、腰椎骨,仿佛要把她的整个脊椎抽出来一样。

一个木质的架子就放在杨闻念身后不远处,上面架着一截完整的躯干骨和左右臂骨。

这是场……龙骨植入的仪式!

杨闻念张开满是鲜血的双手,一步一步往后倒退。

那件泳衣黑色的紧身布料上满是能透出皮肤的抓痕,在刺进去圣刑钉的时候,女孩疼的差点没把自己的衣服抓烂。

这也是他之所以带着女孩去买一件露背泳衣的理由。刺入圣刑钉需要裸背,而穿着衣服也会被撕碎。

泳衣裸露出的曲线柔美的脊背上,白皙的皮肤与鲜红的血液组成了刺眼的反差,像是画家随手把颜料盘泼到了画布上。

七颗圣刑钉的钉头像是首饰上镶嵌的钻石一样嵌在她的脊骨上,钉尖深深地刺入了骨缝里。

在神经系统的高度刺激下,苏晓樯的脊椎高高地凸起,从颈椎一直凸起到尾椎骨,看起来竟有一丝狰狞的美感。

如果不进行救治的话,也许她会死,因为脊柱是人的第二个大脑,里面有无数的神经单元。

女孩如今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到嘶哑的哭喊声。

“剔骨的过程中不能用任何麻醉剂,因为在龙骨植入的时候,你会进入灵视,麻醉剂会让你的神经系统闭合部分功能,会影响灵视的效果。”

杨闻念一直没有停下来说话,他怕自己的声音消失,这个坚强的女孩会害怕。

他把那个放置龙骨十字的架子推到了女孩背后,略微调低了高度,龙骨的躯干部位正好对着苏晓樯染血的脊背。

杨闻念走到女孩身前,捧着她的下巴,把那张苍白虚弱、满是汗珠的脸蛋抬了起来。

“疼……”女孩低低地抽泣。

“很快就过去了……”俯下身,杨闻念用手抚摸着苏晓樯冰凉的额头,“进入灵视的时候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

“这是……约定吗?”女孩努力地开口,她眼球充血,视野中是白茫茫的一片,她能感受到那个男孩手掌温暖、硬实的触感,却怎么也看不到他。

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像远在天边。

就像是置身于西伯利亚的雪原,冰海与天空在地平线下融为一体。整个世界孤零零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那具龙骨十字的躯干骨已经脱离了置物架的束缚,向下倒伏,几乎就要贴到苏晓樯的后背上,如同一个人伏下身子想要和她相拥。

“是的,这是约定。”杨闻念闭上眼睛,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像是两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互相舔舐伤口。

“这是被称作末日的年代,我们许诺给彼此陪伴,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