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拜见大夫人，拜见夫人！愿二位夫人安康顺遂。”虽然不认得，但礼多人不怪。
沈明月巧嘴齁甜。
她伏低做小，大礼参拜，很是瓷实地跪在青石砖地面上。
周大夫人杨氏满意地微笑着点头，但还是先冲着蒋月娥客气地道：“范二夫人请上坐。”
范二夫人，那就是……范宁宁的亲生母亲？
沈明月这几日也做了些功课，早就打听清楚，范府里是有二位夫人的，大夫人因身体弱，长年理佛而不问世事，这位二夫人便是范主薄的平妻，蒋氏。
平妻也是妻，身份一样高贵。
“奴婢不识，范夫人安好！”沈明月后背凛出汗来。
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高兴，周府纳妾何时轮到他们范府参与。
想必是那个范宁宁坐不住了，如此倒是她高看了范宁宁，想来也是个纸糊的老虎，没什么本事。还没怎么样呢，就把娘家人搬出来？
“明月，你既已入了周家的门，就是我周家的……”周大夫人想好的说辞突然就改了口，“就是我周家的人，谨记要侍奉好谨儿和宁宁。”
虽然是训诫的话，可沈明月欣喜得很，只那一句周家的人，便是她从前连想也不敢想的。
咚咚几个响头磕下去，沈明月又依规矩依次给周大夫人和范宁宁奉茶。
范二夫人倒是没说半个字，盯着她瞧了半天。
范宁宁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语气还算平常亲和。
沈明月得了两个大红包，又忙把自己亲手打的玉石络子恭敬地奉给周大夫人和范宁宁，这才由两个婆子扶着退出偏厅，送去月华阁。
周府比起古桐村的周地主家，可要大得多。
前后有六七进的院落，左右又有几个跨院，沈明月第二次入府，只能跟着引路的小丫头往后面去。
弯弯绕绕走了将近两刻钟，也没走到，直到沈明月怀疑这条路她曾经走过，那个引路的小丫鬟这才回头狠瞪她一眼，“月娘子，月华阁就在前面，你自己走过去吧。”
沈明月早准备好装着十枚铜钱的小荷包，可那小丫鬟似乎并不在意什么红包之类的，匆匆绕过花墙离开。
分明就是为难她！
怎奈，小桃和吴婆子从方才开始就被府里的管事叫过去，沈明月也只能自己往前走。
才绕过一个月亮门，院落里的嘈杂传来，接着便像是有人在吵架，沈明月甫一露脸，便被人当头就浇上半盆污水。
“让开，不长眼呀！”
两个粗壮的婆子似乎不是有意撞到她，沈明月新制的桃粉色的缎面华服已然脏污，便是连头顶戴着的那套装珍珠首饰，也都沾上了污水和菜叶。
“新来的？没看见我们在吵架吗？滚远点！”另外一个婆子干脆推搡着沈明月，脚下一滑，沈明月彻底摔倒。
直到小环和吴婆子赶来，沈明月才被扶了起来，而那两个闹事的婆子长什么模样，沈明月都没看清楚。
只有一群下人围着沈明月指指点点。
“哟，听说她是谨爷的外室？”
“哼，这不是抬进门来了吗？现在是妾！”
“听说，她是个乡下的小寡妇！”
“啧啧，狐媚子！看样子就是个不要脸的！”
吴婆子连续咳了好几声，众人这才安静散去。
沈明月倒是没显出什么不高兴来，还让小环给大家伙发糖果子吃，只是没几个人接。
月华阁位置并不偏，距离周谨的竹意轩就只有一墙之隔，只不过月华阁在竹意轩的西侧，范宁宁的宁安堂在东侧。
沈明月被泼了脏水，虽然气恼，但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人撑腰，事情绝对不会是这样。就算她入府不过是个妾室，好歹也是半个主子。
吴婆子和小环忙把她带去月华阁，梳洗一番，又换了件衣服，这才又安慰她几句。
沈明月倒是面上含笑，只说没事。
三天时间眨眼过去，古桐村里牧家大院很是热闹。
一大早就围满了人。
“七娘，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口味行不行，如果不好，我们便推回去！”梁大妮送来的稠酒居然是第一份。
自打在牧家签了合作协议之后，梁大妮下工回家便开始试验酿酒，结果还真让她给做出来了。
牧七走到梁大妮跟前的木桶边，又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五六个人，严肃地道：“大家信任我，可我也是讲原则的，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稠酒的品质不好，我是不收购的。”
说完，牧七又略带微笑地道：“不过，大家既然信得着我，我也不会让大家吃亏，头一回的酒如果做不好，酒我是不收购，可你们买江米的钱，我会出一半。”
“谢谢东家！”众人几乎齐声感谢。
谁能想到昔日跋扈丑陋的牧七，伤病之中还想着大家伙，梁大妮仗义地开口：“七娘，酿酒是你教的，做不好理应我们自己负责，你不必给我们出江米钱！”
众人也跟着附和。
闲话不多说，牧七拿着个竹酒提，从第一桶酒开始。江霄陌则像是个听话的孩子，牧七给他往酒碗里倒，他便喝。
从头走到尾，一共二十三桶酒都尝了个遍。
最终还是有三家的稠酒不合格，发霉的味道太大，牧七就算没品尝，隔着老远也能闻得出来。
“沈花枝，你们家先前不是酿过酒吗？怎么会是这个味道？”牧七疑惑，她根本不知道沈家老三和张氏前些日子就进了城，在宝香坊里做事。
沈家老太身体越发地不好，沈各平又是个笨得手脚不分的，沈花枝一个人硬撑着做了两桶出来，结果还是馊的。
“七娘，我，我。”沈花枝很难为情。
“富贵媳妇，你就做出一桶来，怎么味道也不对呢？”有人打趣道。
富贵媳妇虽然是个好占便宜的，可这一回她是真的不想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只不过回到家后她便忘记了牧七所说的消毒过程，胡乱弄了些江米就酿酒，结果两天不到就发了臭。
再就是村尾的老孙家的酒味道也不对。
牧七说到做到，给他们三人分别找了银钱，让他们回去重做。
一直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的梁大妮的稠酒却是最为香醇的，几乎与牧七亲手制作的一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