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平方静静地握着奖章，说不出话。
田明权挠了下自己的头发，又扶了下自己的黑框眼镜，和吕平方面面相觑。
“刚才是不是太煽情了？”他眨眨眼，咧开嘴笑了，又回到了那个青春气息的男孩。
他高挑纤瘦的身材向后让了一让。张丽坤推开了他，拍拍吕平方的肩膀：“说吧，殷科长说你出现在康升科技里，是怎么回事？”
“他是所里的科长？是，”吕平方比划了下飞剑：“修炼者？”
“吓你一跳吧，”张丽坤拉了把椅子，坐到吕平方对面：“田队实验里失踪后，我们上报了领导，然后他们就来了。”
“他们？”吕平方眨眨眼。
“是修士！”田明权突然抢话，挨了张丽坤一个白眼后压低嗓音兴奋道：“他们会施法会炼药，和电影里一样。他们说，我爸可能没死！”
“好了，这些本来对你不能说的，但你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回到所里。”张丽坤比了一个嘘，露出一丝狡黠笑容：“上次说要招你进实验室，被人事科给退回来了，说你的研究能力不符合。呵！”
这是生米给他做成熟饭，吕平方读懂了张丽坤的想法。
吕平方没有吭声，他觉得那个宋龙财有问题，很可能是他从中作梗。但告诉张丽坤并不明智，按她的刚硬脾气只会在将来惹下事端。
“他们说田队可能没死，是什么意思？”他捡着重要的先问。
田明权兴奋的举手，被张丽坤瞟了一眼：“你信这些吗，这些神鬼学说？”
吕平方苦笑一声，我耳朵边上就有两只呢，不信不行啊：“本来是半信半疑，但碰上点事，不得不信了。”
他想起陈理阳和吴云峰，直接道：“吴姐，逸峰大厦出事的第二天，我就遇到过一个修士。”
“嗯？”张丽坤和田明权睁大眼。
“他叫陈理阳，说我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给我解决了。”吕平方主动向张丽坤打听：“他也是这的人？”
“可能吧，在这他们都用的假名，除了几个进所里担任职务的，我也不清楚他们叫什么。”
吕平方哦了一声，低头不语。
“那你是怎么进入逸峰大厦的？”张丽坤问道。
吕平方想了想道：“昨天晚上我到那个广场上散步，看到大厦，就想起之前那次停电出现的黑膜了，想进去看看，走着走着就走到了16楼。”
“你说有人在追杀你。”张丽坤严肃的看着他。
吕平方苦笑一下：“对，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跑那么高。”
张丽坤看着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吕平方不知所以，只能眨眨眼和她对视：“怎么了？”
“你杀没杀人。”张丽坤突然问道。
“什么？”吕平方一惊，突然想到了那楼梯里慢慢滴下的血液：“你说，大厦里有人死了？”
“你怎么知道是大厦里有人死了？”张丽坤站起身来。
田明权不知所措，忽然开口道：“不可能是方哥杀的，他不是那种人。”
张丽坤没有理他，直勾勾的盯着吕平方。
“有两个人追杀我，一个在前面走，一个把我捆住背着我，我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吕平方面色如常的回答道：“但我仰头时，看到了楼梯里有血不断滴下，还有踩进血泊的声音。”
“是谁死了？”
“我不知道，”吕平方低下头：“我想应该是个女孩。”
张丽坤盯了他一会，坐了下来：“我也相信你，殷科长说在大厦三楼发现了大量血迹，保卫科已经报警了。”
“那个，殷科长负责保卫？”
“大厦那里的安保，都交给了他们。”张丽坤冷笑一声，他们似乎是指修士。
看起来她对吕平方的突入并不忧虑，反倒是乐见其成的。
“上次张姐你说，康升科技的实验，所里也是参与的，怎么没派人看着？”
“逸峰大厦变成了鬼楼，才能让这些公司全部都搬走呀，”张丽坤打了个呵欠：“不然你说突然征用整个大楼，得引起多大的矛盾。”
她笑了笑：“你们聊吧，我回去休息。”
田明权明显还精神着，他穿着那身制服，似乎少年纤瘦的身板还撑不起来，但是显得他清爽精神。
“方哥，你给我讲讲呗，我爸说你救了他是怎么回事？”
吕平方用双手撑起身子，发觉两条腿还是无法行动，叹了口气道：“哪一次？他喝多了被我扛回来了那次？”
“我都知道了，”少年的眼里都是光：“你们是做那个绿光的实验。”
吕平方一愣：“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穿着这套衣服在这的？”
田明权头抬了起来，挺胸收肩，显出一股强大的自信：“你看！”
吕平方揉了下鼻子，有点痒：“看什么？”
田明权瞪了瞪眼，胸脯挺得更高了，吐气道：“嗨！”
吕平方看着他，忽然感觉一阵风从田明权那吹过来，像是风扇开了一档，插上电又给拔下了那种。
田明权看着他，目光炯炯不说话。
吕平方也看着他，同样沉默的，擦了擦鼻子。
“你没感觉到吗？”少年忍不住了。
“咋了？这些天老有风在我耳边转，一会热一会冷，我有点感冒了。”吕平方第一次对人说老实话。
田明权像是霜打的茄子，一下没了精神：“哦，那我告诉你吧。”他瞅瞅吕平方的表情：“我也能修炼了。”
吕平方淡然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哇。”
“我回去睡觉了！”没显摆成功的田明权愤愤的站了起来。
吕平方坐在板床上，对少年的背影喊：“灯！关上。”
黑暗里，吕平方慢慢躺下。
他仔细听了听屋外，没有声音。
他掏出手机，假装打开微信，用细如蚊蚋的声音道：“你没事吧？”
左耳的冷风摇晃了下，就没了反应，反而是右耳的暖风有点扑腾起来。
窗外的灯光从大扇窗户中照进来，终于给吕平方带来了困意。
早上八点，研究所的上班铃响了。
吕平方坐起来，张丽坤已经在办公椅上工作，桌上还有一份早餐。
“你昨天和小田说什么了？”看到他醒来，张丽坤打趣道。
“没什么。”
张丽坤笑了笑：“他是不是和你显摆了？”
“昂。”吕平方和她对视一笑。
噔噔的脚步声，一个黑影推开门，站到了吕平方面前。
是殷珍蛟。
他面无表情的拍了一下吕平方的腰。
“咦？”
吕平方刚把腿放地上，伸展了下，腰上的衣服就被掀起，殷珍蛟看了看他腰上的黑手印，不发一语。
“这是被人打的？”张丽坤问道。
“是好东西。”殷珍蛟回了一句，抬头看了看吕平方的眼睛，问道：“你昨天是怎么进的大厦，是谁在追杀你？”
吕平方只好把对张姐说的话又复述了遍。
“只看到楼梯滴下的血，见到人了吗？”
吕平方点了点头，虽不知道那对男女是什么遭遇，但肯定凶多吉少，自己应该通知他们的家属：“之前刚进大厦时，我见过一次，是对情侣，后来追杀我的其中一个，就是那男人。”
“另一个呢？”
“没看清。”吕平方还是决定隐瞒下段木炆羽和金矛荣庆的存在，否则牵出太多，他自己也自身难保。
这些突然出现的修士，似乎并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陈理阳不愿牵扯事因缘果，在面对危机时却施展障眼法让他坠楼自杀。
昨晚殷珍蛟几乎要动手逼供他，回来时把他像箱子一样丢在后座上。
不把他当人，不把普通人的性命当回事儿。
这就是吕平方对这些修士的感觉。
平日里喜欢看小说的吕平方也清楚，拥有了超人的力量，就是拥有了漠视其他人生命和尊严的力量。
权力如此，金钱如此，修士亦如此。
那金矛荣庆，更是把他称作玩偶。
所以，吕平方只说自己看到的，自己的经历就绝不能说。
吕平方和张丽坤都脸红了。
他抽出手，摸到了吕平方下腹部的伤疤，古怪笑道：“可惜这纯阳气了，经脉断了不能修炼。”
“是吗。”吕平方强自镇定，没说自己早已从陈理阳那里知道了此事。
“这附身痧倒是上品，”他盯着吕平方的腰道：“可以走偏门炼阴家法术。”
他瞅了瞅吕平方，见他没反应，没好气道：“十点钟警察过来，带你去问话，是失踪案。”
他语气冷漠：“不要说不该说的，楼里没有电，没有监控，你只要说关于失踪案本身的就行。”
“明白。”
殷珍蛟白他一眼，转身走了。
张丽坤走过来，瞅着殷珍蛟的背影小声道：“我觉得，你可能碰上机缘了。”
“张姐，我愿意把它给你。”吕平方笑容真诚灿烂。
张丽坤白他一眼：“早操时我碰到王所长，把你的事和他说了，葛主任刚好也在，今天上午就能给你办进来。”
吃过早饭，张丽坤就拉着吕平方走上了三楼。
推开左手行政办的门，张丽坤笑道：“走吧，我和领导汇报过了，这次绝对没问题，就是走个流程。”
吕平方慢慢走了进来，面前熟悉的行政办主任老葛正襟危坐，两侧四名研究所的高工神思不属的端着茶杯。
“您好，我是来参加面试的。”
“太好了，你有什么经验吗？”
“有的，这是我第20次面试了。”